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几天,可能会有一场更大的雨雪袭来——和如今的局势有点像。
塔姆叹了口气,开始书写正文第一章。
“很多人并不知道敌方统帅的名字。经过我多方考证,并亲自至监狱访问了两位中国俘虏,按照正确的拼法,他的名字应是‘虚德·绍尹汗’。”
“……他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贤人,甚至他身边的随从,也多能创作诗歌,理解万物。”
“……他身边有一位佛陀的大毛拉,后来成为世俗之人。他的勇气是独步一时的,限于篇幅原因,我不便一一列举。我的意思是要说明他的勇气是如何地卓越,因为他正面打败了拔汗那的古拉姆军团,并且负伤后没有退却。”
“……不可能努力澄清、分辨每一件事。一个较为可信的传闻是,这位毛拉将军因为早年的某些经历,对造物主有着难以理解的仇恨,热衷于毁灭神庙,偏执到难以复加的地步。”
这一写就写到深夜,直到灯油燃尽。
黑暗之中,塔姆小心翼翼地收起手稿,藏在床底的箱子内。
他已经决定,过两天就去各地采访,听取人们的口述,了解官方的记录,获得第一手素材,以丰富他作品的内容。
他不在乎自己的作品能被多少人读到,他只想公正地记录事实。
或许有的官员甚至总督会将他的作品列为“禁书”,但这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他的书是献给统治天下的埃米尔的。
作为统治者,你就该摒弃那些无聊的情绪,公正看待历史,并从中学到些什么。只有这样,贤者才能记住耻辱,进而发愤图强,创造不一样的时代。
这个世界不缺少蠢人,但同样少不了慧眼识珠的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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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尹罕尼召开内阁会议,无数波斯大军开始征集、调动的时候,邵树德已经来到了葱岭南原。
在他身后,无数驮兽、车辆艰难行走在海拔两三千米的山间道路上。
路不知何人、何时所开,但唐代肯定拓建过,因为在路边发现了掩埋在荒草、泥土之中的石碑。
崎区的山路,见证了不朽的历史。
一个又一个民族、一代又一代人,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往往。
他们或朝气蓬勃,或雄心万丈,或忧愁满腹,或穷途末路。
走过这段路时,邵树德仿佛能感受到那弥散在山谷间的浓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