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蠕动着嘴唇,说着我并听不懂的话,并不是三爷爷的需要与我不通,而是在他无法控制自己声带口腔时,于我而言,他说的都只是“嗡嗡嗡”的形声字。
三奶奶站在一旁,笑着说到:“你三爷爷说想不到以前那么一个病恹恹的孩子现在还张成的肥头大耳啦!”
闻言,我惊诧三爷爷三奶奶二人间的心有灵犀。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也懂事的叮嘱三爷爷要注意身体之类的白话,我就准备起身随父母离开,可三爷爷却是用极小的力气拉住我的手,与其是拉住我的手,说成是三爷爷的手动了几下更为贴切。
三爷爷的眼角溢出泪水,如同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泪水在长满老年斑的面庞上滑落,那一刻,我第一次看见老人哭,也第一次被震撼到,时至今日,那张淌满泪水的脸依旧记忆犹新……
听奶奶说,年轻的三爷爷并不是如今这幅瘫痪无力的样子。曾经的三爷爷意气风发,刚从部队里回来,上山打鹿,下田插秧,潜水抓鱼,无所不能。
三爷爷本就是临近乡镇怀春少女们的梦中情人,三奶奶在说媒的第一天就同意了交往,托媒人送给三爷爷她亲手纳的鞋垫,火急火燎的不顾父母反对几个月后就匆匆结婚。
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三爷爷就这样有了媳妇,那个时候的穷结婚,没有所谓的彩礼,也没有随礼。嫁来三爷爷家的三奶奶把多年省吃俭用存的血汗钱在新婚之夜交给了一贫如洗的三爷爷。
在那个吃着树皮,嚼着草根,啃着观音土的灰暗时代。邻里之间竟然左拼右借的送给新婚夫妇一床新的棉被,几个简陋的凳子,椅子。
三爷爷也只能硬着脑袋把三奶奶的血汗钱买了喜糖,操办酒席,分发给邻居们。这让本就家徒四壁的三爷爷的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三爷爷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刚出生的女儿。三奶奶没有奶,所以他们的女儿夭折了。紧接着大儿子也在瘟疫中受尽折磨死去。三爷爷拼命开垦荒野,丢下尊严在乡绅世豪那里换取粮食,终于留住了三奶奶与剩下的唯一儿子的命。
三爷爷五十岁的时候,依旧是护林员。某一个夜里,三爷爷觉得林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于是告诉三奶奶他去林子里了,那夜下着雨,淅淅沥沥,小路泥泞。
三爷爷半夜未归,三奶奶不顾大雨叫起村里的人们,直到天明,三爷爷正躺在一个地陷的坑洞里,满头是血,三奶奶也晕了过去,三奶奶醒来的时候,三爷爷就已经因为大脑受创瘫痪了,于是,三奶奶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