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色马车在林间平整的黄土路上飞驰,拉车的栗色骏马健硕高大,蹄子扬起尘土,又被泛着丝光的马尾拍落。阳光自厚厚的积雨云上透出来,穿过茫茫雾气,勾勒出费尔南德庄园雄伟壮丽的轮廓。黑色铸铁大门吱呀开启,马车穿过草坪花园,绕过喷水池,挺稳在高高的门廊前。训练有素的男仆们早已在楼梯两侧恭候,梯子放下,他拾级而下,抬眼便见林晚婧从楼梯顶端的平台上奔向他,蓝灰色裙摆随着她的身姿摇曳,像普茨茅斯港轻抚堤坝的海浪。他自是伸手迎接她,行李掉落在地上,“噗”的一声,清晰的仿佛就在耳际。
可就在她扑进他怀里的一刻,风沙骤起,卷着簌簌黄叶迷了他的眼睛,待他再能看清,手中仅剩下一张泛黄的牛皮纸,一只红腹知更鸟在他头顶盘旋,它的翅上有血,所以便是盘旋也力不从心,不及他伸手去接,它却已振翅飞远,在他跟前数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男人的身影,知更鸟正向他飞去,义无反顾的落在他肩头,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抵在男人脸颊上,不再看他一眼。
“回来……”他的呼唤分明梗在喉咙里,却听的那样清晰:“我拜托你,回来!”
也许是听见了他的呼喊,知更鸟睁开眼睛,清澈的双眸中带着哀伤,短巧的喙微微张开,他听见的是林晚婧的声音:
“可是,是你先放弃我的。”
惊醒。大汗淋漓。
手边的书本病例散落了一地。
大概是太累了,分明是在整理病例的,谁知道会这样趴在病房的茶几上睡过去。他抬手活动着被压的酸麻的手臂,余光却瞥见一个孱弱的身影正跪在地摊上,将散落的纸页一张张拾起摞好,他不由得一惊,顾不得同样麻木的双腿,踉踉跄跄到她身边,不由分说将她扶起来:
“你该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李凌瑞的语气因为着急而不免严厉,林晚婧却不以为意,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严重,我也不能总在床上躺着呀。”
但她也拗不过李凌瑞的执着,只好乖乖由他搀扶着送回病床上,再看他匆匆将各种书籍病例堆回桌子上,然后端了温水回到她身边。
原来,只是个梦。
万幸,只是个梦。
可当他接过空了的水杯,将她的手臂送回被子里,目光触到她手腕上镶金的血玉镯子,方才湿了衣襟的汗水此刻凉透了,隐约带着刺骨寒意——哪里只是个梦?正是他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图一时新鲜,逼着她伤痕累累的仓皇逃离。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