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张嫣顾不得身后的"小叔子",忙是膝行两步,紧紧握着自己丈夫骨瘦嶙峋的双手,脸上的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与一脸悲戚的皇后相比,"厂公"此时倒是显得镇定无比,不待病重的天子吩咐,便是轻轻的将其搀扶而起,斜靠在御榻上。
虽然整个过程都是小心翼翼,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脸上仍是涌现了一抹痛色,仿佛这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考验。
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出涌现的痒意强行咽下,天启皇帝朝着跪在皇后身后,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皇弟"自惨白的脸颊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吾弟,多日不见,竟是消瘦了。"
谁也没想到,行将就木的大明天子再见到自己的幼弟之后竟是会这般反应,既没有"托孤"也没有"诘问",反而是关心起幼弟的身体。
"皇兄,臣弟.."
听得此话,信王朱由检眼眶便是一红,饶是"两世为人",心智早已成熟,但眼见得天启皇帝如此言语,仍是心底发酸,懊悔不该因为忌惮"厂公",而一直避免与眼前的"皇兄"见面。
"吾弟,莫哭。"
"我朱家男儿,有泪不轻弹。"
"为兄的这官,要给你当当了。"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幼弟,憔悴不堪的朱由校竟是兴致大发,开起了面前幼弟的玩笑。
听得此话,殿中所有人皆是以头伏地,不敢言语,就连跪在御榻旁的"厂公"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惊诧。
虽然知晓天子此次令信王进宫,应当便是"托孤",但也没有料到天子对于信王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好在自己平日里对信王也算恭谨,一直对其以礼相待,如今看来,倒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病榻上的朱由校自然不清楚"厂公"的心中想法,一语作罢,不待身前的幼弟有所反应,便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
七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正值壮年的父皇猝然长逝,身为皇长子的他被众臣拥戴,于乾清宫继位称帝。
彼时年仅九岁的幼弟,曾经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他:"皇兄,这皇帝是个什么官,我能当当吗?"
虽然已是过去了七年,但朱由校仍记得当时自己幼弟一脸童真的模样,以及他当时的回答:"吾弟莫急,待为兄当几年,便让你当。"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七年的时间弹指一挥过,当时的一句戏言竟是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