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一听她如此没有轻重的话,登时来了怒意,斥道:“云喜可是公主府赏赐的人,你有几个胆子敢使唤她,这话要是叫旁人听去还不知该如何编排咱们院子呢!你乐意去便去,若是姑娘起床耽搁了,你可晓得后果。”
柘黄一听此言便不敢在多问,心中也稍稍放松了片刻,心道姑娘既然还留着她伺候,便是不知道那事,若是知道,怕是早就将她赶出明家。
明婳在榻上望着垂眸端着水盆的柘黄,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一向口没遮拦的她今日竟一句话都没有。
明婳将沾了水的帕子在手上擦了几下,从头到脚扫视了眼柘黄,笑道:“柘黄啊,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柘黄端着水盆的手轻轻颤抖了下,小声道:“回姑娘,奴婢下个月便满十六了。”
“这样啊!我前些日子听母亲说起想给到了年岁的侍女许配人家,我便想到了你,你觉得外院的石墨怎么样?”
柘黄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若是姑娘真动了将她嫁人的心思,那这些日子的谋划岂不是白费了,那石墨不过是个外院小厮,便是再有出息以后也不过是个管家,那她就要在这大宅院中为奴为婢一辈子,她才不要!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啜泣道:“姑娘!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伺候姑娘一辈子。”
明婳一早便料到她会如此说,可心中仍是不死心地想问问。毕竟柘黄也是自小便在她身边伺候,若是她愿意嫁人,她便给她除了奴籍,陪上厚厚的嫁妆,让她一辈子有所依靠。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凭她多么苦心孤诣地打算,人家却并不领情。也罢,她也算是给过机会了。
思忖间,明婳将跪在地上的人搀起,恰巧瞥见柘黄发间一朵翠玉珠花,观之十分小巧精致,可明婳却是见多了这些的,一眼便瞧出这是珍宝斋的货色。
柘黄只是她院中的二等丫鬟,月例银子是断断买不起这种成色的珠花,更何况,这还是如今京中时兴的样式。
还未等她站稳,明婳便抚上那处珠花,笑道:“你这珠花着实好看。”
柘黄早就被吓得心中惴惴,咋一听此言,便不自觉的两股战战,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
明婳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戳穿她,便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随即便唤来云喜像是在她耳边吩咐了些什么,云喜眸光微动,领命而去。
入夜时分,暮紫寂静得可怕,下了一日的雨总算是有转停的迹象,明婳早早的便熄了蜡烛,准备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