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康德帝麻溜地放下手里的笔,目光再次落在赵惊寒的脸上,耐心地听着。
赵惊寒从桌子左侧走下来,稳稳地站在康德帝御书案的正前方,行了个跪拜礼。
“臣恳请代表太子殿下,随八皇子一同前往北疆,兵分两路,分别从高丽和北蒙两处去往北疆,请圣上批准。”
“哦?”
康德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惊寒,“朕本觉着这北疆之地莽荒至极,都不愿意让爱卿亲自去受了这份苦楚,想不到,爱卿竟然能主动请缨,属实是让朕感动啊……!”
当然不是主动请缨的,他的夫人还被皇后接在宫里“静养”,他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那一颗心还不知道要提到什么时候。
赵惊寒谦和地笑了笑,说道:“臣以为,臣身为太师,太子殿下不便出席,臣代替太子殿下前往,一来不显得对邻国的不重视,二来也不失了体面。
况且兵权若真的掌握在太子殿下手中,八皇子身边不派一个人跟随着,也属实是不体面的。”
康德帝笑着点了点头,揶揄道:“看来朕是给太子找对人了,爱卿真不愧为太子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替炜儿计划盘算。”
赵惊寒一副惶恐的样子,垂首说道:“臣是大庆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替大庆着想。”
康德帝仰天大笑起来,赵惊寒的这副反应属实让他觉得欣赏,便点了点头,说道:
“好啊!好!朕就喜欢你这样的机灵劲儿,爱卿既然愿意去,朕便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做个跟班跟在宪儿身后,就着封为远忠将军,与宪儿一并同往北疆。”
康德帝的圣旨很快就下传了出去。
赵惊寒为远忠将军,八皇子李则宪则封为尽忠将军,两人在军帐里同起同坐。
但又因为军令在太子李炜的手里,赵惊寒又贵为太师,相当于是半个太子亲临,在军中的地位自然就要比八皇子李则宪更受人忌惮一些。
实话说了,便是赵惊寒掌握着这批粮草运输队的真正实权,而八皇子李则宪不过是以皇子身份出访邦.国罢了。
圣旨一下,朝里的有心人就都看破了这一波康德帝的心。
太子虽然被削了监管政事的权益,却被授予了军权,先政后兵,这是一个帝王培养计划里必经的路。
而一度被诸位朝臣所看好的八皇子李则宪,表面上可以动用军队,实则处处受到大字李炜的制约,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这把在皇位上悬而不落的剑,如今是越发的清晰起来了。
李则勤远在江南,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免得再次佩服起自己的这个谋士来。
表面上的局面是太子李炜又赢了李则宪一次,可实际上,不过是赵惊寒把李则宪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又重新吸回到了太子的身上,用力以太子的名号打压着李则宪,而按照李则宪的心思,必定会对太子施以重击。
而远在江南安全地带的他,不知不觉中领了个分管政事的肥差事,江南平静祥和,又多出良臣富商,他若有了分管政事的权利,办起事来便是如虎添翼一般地顺利了。
果不其然,李则勤正无所事事一般地在在画舫里游玩山水,很快就有帖子递来:“主子,是隔壁画舫的,说是江南通都杨琅一家,游历山河,见是主子的游船,便传了帖子来拜访。”
李则勤看着那沓帖子,知道往后的几日里,必定还有数不清的人要来拜访,他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些人家都筛选过目一遍,留下可用之才以便来日备用。
如此想着,李则勤指了指那副他新得的山水古迹名画,说道:
“将此画秘密传送回京城给惊寒,就说本王以此画卷聊表心意,感谢他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
……
“怎么样了?”
荣贵妃斜靠在自己的座椅上,那小婢女急急忙忙地从殿外跑进来,荣贵妃心里不由得升起不详之意。
“娘娘,御前小夏子说,圣上下了旨意,让八皇子带兵.运送粮食到北疆……可是,兵权给了太子殿下,并且封太师大人为远忠将军,全程协同送粮……”
话还未完,荣贵妃就气得当场摔了杯子,说道:“岂有此理?!”
“此事明明是本宫最先打探到的消息,宪儿落了那太子一步也就罢了,如今都要去送粮了,怎的好端端的又让太子占了先机?还拿了军权,他凭什么?!”
说着,荣贵妃又伸手在那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拳,吓得小婢女猛一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
“奴婢听小夏子说,圣上拿决策的时候,都是太师大人赵惊寒在身侧,再没有旁人了,奴婢觉得,这太子殿下一向是个庸才,突然如此有某有略,怕都是那个太师出的主意……”
小婢女说完这句,抬起头来打量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接着又说道:“奴婢还听说,昨儿皇后娘娘一顶轿子把太师夫人接到了宫里来住着……”
话语未说完,小婢女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子,荣贵妃微微眯着眼眸,勾了勾唇,语气慢了下来。
“好啊,既然都住在宫里来了,这皇宫这么好的地方,来了,便别想着走。”
“你敢对本宫的心头肉下手,可就别怪本宫不放过你的心头肉了。”
……
“你放心,本宫既然让夫人住进了这坤宁宫里,就必定会保全夫人。”
皇后坐在苏相如的床榻边,一脸慈目温和地看着她。
苏相如浅浅勾了勾唇,她从第一眼见到皇后以来,就一直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好人,慈眉善目,也从未对谁下过狠手。
可是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苏相如很理解皇后对太子的爱护,只是看着两鬓斑白的皇后,心里却忍不住泛起怜悯。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娘娘在这深宫里住了许久,恐怕暗中被人算计了不清楚,又何谈保全臣妾呢?”
皇后皱起眉头:“夫人这是何意?”
苏相如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转移到阿真的脸上:“你精通药学,嗅觉必然比我这受了伤待病中的躯体要好上许多,你且老实说一说,可曾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阿真面色严肃,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盆栽身边,挑了一个小一些的,凑近鼻尖嗅了嗅,将花盆抱了过来。
“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