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再没有了墨翟思想的生存土壤。
执着于理想的傻瓜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礼崩乐坏的世界,在持续崩解。
世无圣人,连贤能也没有几个。
渐渐的,他也开始冷漠了起来。
可是
他闭上了眼睛,想了今日白天的那个年轻侍中。
想着他的话,想着他的所作所为。
“建小康,致太平”
坊间流传的小康世界和太平世界的描述,纷纷涌入脑海,为他构建起一个又一个理想世界。
尤其是那太平世界的描述。
那个米肉鱼面,无穷无尽,柴米油盐,用之不竭。
再也没有饥饿、战争、痛苦的世界。
丁缓知道,那个世界,也是他的父辈、祖辈甚至是墨翟先生和他的门徒们。
那些甘愿撕裂姓名,与草木同尽的仁人志士们的追求。
那是理想国。
若真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丁缓知道,自己应该不惜一切,倾其所有的去追求。
可是
想着妻儿,想着父辈们的遭遇,他又不敢。
父亲与宗族兄弟、师兄弟们数十人共赴淮南,最终却只有他一人归来,余生在悔恨与痛苦之中挣扎的情况,他不想再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身上了。
他现在生活很不错。
家中鱼肉米面,数之不尽。
积累的财富,足够子孙挥霍数代。
若置身事外,自己完全可以继续这样的生活。
每年随随便便给人做几个七轮扇,顺便维护一下已有的七轮扇。
等到五十岁,就可以将事业交给子孙,自己在家养儿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不必与父祖辈那样,为了天下,为了理想,赤脚蓑衣,吃尽苦头。
甚至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不必和先贤先师们那样,虽然付出了所有,但最终却只能撕裂姓名,与草木同尽,成为大地的沃土,变成他人的踏脚石。
为什么我为流泪呢?
丁缓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他不太明白。
正想着这些,忽然一个身影从祠堂外走了进来,丁缓回过头去,见到是自己的妻子陈氏。
她手里拿着一件褐衣。
那件自从买回家后,他就没有穿过的褐衣。
陈氏走到丁缓身边,缓缓跪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