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弱病残,不便远行,于是留了下来,村中寥寥数十户罢了,在此艰难度日。
村中已有人在等着了。
“明公。”新任陈留太守李矩、忠武督军邵慎、兖州幕府左长史潘滔以及浚仪的两個本地小士族边氏、王氏的子弟一齐上前行礼。
“走吧,到村中再说。”邵勋一挥手,当先来到一户人家。
亲兵们在廊下放了几个蒲团,众人跪坐而下。
邵勋一开始没有说话。
濛濛细雨自屋檐落下,在庭中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庭院中长满了杂草和野花,斜风吹来之时,轻轻摆舞。
角落里挖着一口井,只剩半个盖子了,井沿长满了青苔。
菜畦荒废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满是杂草,长势比瓜豆还要茁壮。
老妪在西边的木屋内生火做饭,沟壑纵横的话脸上满是苦难,浑浊的目光充满呆滞,仿佛已对生活失去了所有期待。
老翁颤颤巍巍地采摘着豆苗,用讨好的神色看着一群官人,似乎打算用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这群贵客。
后院传来了亲兵们舂米、劈柴的声音。
他们进进出出,将一袋袋肉脯、奶酪、干菜从马鞍下取出,放进瓦罐内炖煮。
还有人拿着炒熟的豆子,在老夫妻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喂着马儿。
这些油光水滑的战马,很显然吃得比他们好。
“总有人给我找麻烦。”邵勋突然冒出了一句。
他说的不是司马睿政权在南边的动作。纪瞻、王敦等人还没那么快动手,消息也没传过来,甚至在如今的许昌幕府看来,南边平静得很。
他说的是最近在河南各地泛起的流言。
简而言之,有些人对他不太满意。
原因很复杂,有对他“穷兵黩武”感到不满的,有对他“移治邺城”感到不满的,有对他“出身低贱”感到不满的,还有对他“不敬天子”感到不满的。
当然,对他满意的人也很多,甚至愿意支持他改朝换代。
其实这都很正常,没有谁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的本质,还是在于他把河南保护得太好了。
豫州已经太平了三年以上,兖州也太平了两年。
他们感受不到近在眼前的战火,但对不断被抽血支持战争记忆深刻。
当年曹孟德有没有被这些人恶心?
可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