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见大家停了下来,说道:“大家请,后面都是修建好的路了,走着舒服,马车不颠,还没有灰尘。沿着这条路,穿过村子,往西去,就是灾民所住之处,住处不好,都是木头搭建,不过,好在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灾民能安心住下最好了。”
县令抬起脚往前走,都忘了叫灾民起来。路又宽又平,还是挺长的一段路。路,从村外修到村里,又从村口修到村尾。进了村里的路,修建得小一些,只有四五尺,路的宽度,还是可以容一辆马车经过。
“从这里走,”里正领着县令,走上一条再小点的路,继续解释,“这边往西走,西边原是荒地,隔着村子有几亩田,正好和村子相隔开,以免混乱,也便于管理。您看,前面,那一排排木屋就是,这个时候,木屋那边几乎都是小孩,和几个体弱的老者,有劳力的都在山上采石头,运下山,铺路。”
“走,去看看。”
靠着一条河的边,一排排木屋很整齐,干净。村里宽阔一点的地方,支起两口大锅,用来煮饭,老高的材火堆在一边,几个小孩,正背着材火走过来,看见一堆大人,不敢靠近。
“有能力的都找活干,这堆材火都是他们从山上背回来的。因为,没更多的锅,只能凑了些钱,买了两个锅,给他们烧饭,所以,他们,一直在一起吃饭。今天的米已经发给他们了,他们推举了叫何贵的,负责米粮。”
里正朝背着材火的小男孩招招手,吩咐道:“何贵了,去把他找来。”
小男孩不说话,一溜烟跑了。
里正继续介绍:“何贵负责米粮,还有个叫纪大的,他负责灾民的秩序。他为人热情,处事有理可寻,管理得仔细,大家都还听他的。”
“纪大呢?”里正问道。
“纪大,里长来了。纪大!”
“纪大!”
几个小孩大声叫喊,有几个喊着跑走了。
何贵和纪大,几乎一块过来的。
一个瘦小,一个高大。一个腼腆,有书生气息,一个粗犷,有江湖义气。
一文一武,不错!
何贵与纪大见过了县令,便详细介绍灾民人员资料以及在这里的生活细节,和一些里长定的规矩,灾民们自定的规定。
县令听了直点头,不错,里正这件事做得真不错,可以推广。这样一来,灾民很好的被分散开来,又不会脱离管理。
县令很是满意!
“大人在此歇歇脚,这是我们村里,赵大壮的荷塘,现在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了,再过段时间,荷花就要盛开了,夫人,小姐,有兴趣可以来游玩。”
里正领着县令一行人,在水榭休息。
“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清风徐来,莲叶微动,荷香浸润,人影横斜。”县令有感而发。
今年,虽然干旱,赵兰还是把这边管理得不错,主要是这边不缺水,浇水又方便。况且,赵兰种的并不是粮食。
“这田也是那个赵,是赵家吧?”县令问道。
里正忙答道:“是的,大人。这片地上是赵家去年刚买的荒地开垦的。地里暂时也种不了粮食。去年,这边种了一大片菊花,风景迷人。今年,种了一片中草药,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被里正喊过来,候在一边的赵兰,忙接道:“是益母草。”
里正似乎经过赵兰的提议想起来了,继续说:“对,益母草,前些时候刚刚收割,卖了。前面还种着一片桃花林,现在已经开败了,桃子都快能吃了。”
“咦!那她家的田没受灾?”人群中有人惊奇的问道。
是啊?她家这地里的苗,绿油油的嘛!
赵兰见大家露出惊疑之色,忙开口分辩:“回各位官爷,我家这边修了水库,平时,水都从水库取,因为取水方便,这几亩田,我天天都要浇水的。没浇水的地方,也是干裂了。”
“取水方便?”
“是的,官爷您看,我在水库开个口子,水流进水渠,沿着水渠浇水,很方便。不用像大田那边要到老远的河边挑水。而且,我种的辣椒,只要,点水在根部就行了。”
赵兰边讲边演示了一遍。
县令见了更惊奇了,一行人中,其中,有一个穿着蓝色绸缎的官员,特别好奇,赵兰演示过了,他竟也卷起袖子,拿着赵兰用的水瓢,沿路浇起了水。他人休息去了,他竟沿水渠,走了一遍浇了一遍。
赵兰心里暗自窃喜:这倒是省了我浇一趟水了。
浇完水,赵兰便用土把刚开的口子填实。赵兰一转头,见卷起袖子的官员,还跟着她,并意味不明的瞧着。赵兰解释道:“今年,水少,所以,得省着点用,我一般浇完了水都把口填上。减少水的蒸发与耗损。”
“蒸发耗损?”蓝色衣服的官员不明的问。
“对,水要是一直往水渠流淌,面积增大,蒸发量也增大,水渠的水往周边浸润,耗损也大。要是平时,雨天多,也无所谓,今年,雨水少,只能精打细算。”
“对,姑凉说的有道理。”蓝色衣服的官员点头称是。
这位官员又接着问:“水渠,姑凉为什么每隔,这么一段就挖一个,这不是浪费田吗?”
赵兰解释:“主要是考虑好浇水,这样可以省人工啊,人工也是费用!再说,这中间只是一条窄沟,浪费不了多少田。”
“人工也是费用?”官员思索着,说,“姑凉这个说法很新颖!”
赵兰得意的解释:“你想啊!要是我请人干活,一天三十文,有了水渠,这些田一个人就能照顾得来,。要是,没有水渠,要挑水的话,是不是要两个人?我这样做,不就是省了三十文一天。我种田的花费,是不是就少三十文。所以,人工也是费用。”
“不错,”蓝衣官员沉思片刻说,“姑凉这一比方老夫就明白了。”
“这是?”蓝衣官员仍然拿着水瓢。
赵兰伸手欲接过来,蓝衣官员却没有给。
他拿一水瓢问赵兰:“这个,能否给老夫带回去,研究研究?”
赵兰不解,心想这个有什么可研究的。于是,她解释道:“这是水瓢,很简单,就是用瓢,劈成一半装在长木棍上,要是没有瓢,也可以用木头做个半圆形的物件,装上去就行了。”
赵兰想了想,木制的水瓢倒是可以研究一下,顿了顿说:“村里的石头叔会做木头的,我觉得您去研究那个不错,木头制的,无论何时都可得,是不是?”
“有理,有理,姑凉可否带老夫去买一个。”
“没问题。您跟我来。”
赵兰带着这位,愿意研究农具的官员,去了石头叔家。
“石头叔,是我,赵兰!”赵兰喊道。
“快进来吧!有事吗?”
赵兰带着蓝衣官员进屋,介绍道:“这是县里的官,想研究一下,木头制的水瓢,石头叔,你这还有吧!有的话,送给官爷一个,官爷想研究一下。”
官员迂腐的说道:“不用送,我买一把!”
石头叔热情的说道:“不值钱,还买不买的,邻居们也是拿了就走。这个,水瓢,我试过了,不漏水。您拿好。千万别给钱。”
官爷是个好官爷,他特地道了谢之后,才拿着水瓢回去了。
赵兰想:要是,能经过他的手,传扬出去,对百姓也是件好事。最好啊!能把水渠,推行起来,那才好呢!
等赵兰再过去,竟得知,里正竟然能留下一行官员吃顿饭。赵兰,此时也是特别佩服他了。穷乡僻壤,能留贵人,里正的能力不错啊!
赵兰在心中夸奖里正,谁知道,能留下官员,赵兰功劳占了一大半。首先,赵兰提供了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第二,赵兰提供了收留灾民的好主意,第三,赵兰又献出了她特殊的厨艺。
县令自从知道赵兰招待过柳府,和王府,他便起来留下吃饭之意。
赵兰,被迫抄刀献艺,现捞了一条青鱼,四五条鲫鱼。
满满一桌子菜:酸菜鱼,鱼汤,红烧鸡,炸鸡翅,梅干菜扣肉,辣椒炒鸡蛋,油焖茄子,凉拌黄瓜,凉拌木耳,酸萝卜,酸豆角,小西红柿。
鱼是赵兰家的,鸡是赵兰家的,凉菜都是赵兰家的,除了肉不是,肉是里正夫人送来的。赵兰边做边喊亏死了,当了厨子,还倒贴菜钱。可不知道亏死了,真不划算。
赵兰觉得特别不划算,可是,里正却觉得无比的划算,县令竟给脸留下吃饭了,不光是吃了饭,而且还很满意。
县令也觉得此趟来得很划算,不光悉知了安置灾民的良方,还了解新式的农耕,农具,最后,还混了一顿好酒好饭。
不错,不错!
县令一行人,个个都十分满意的回去了。
里正夸了赵兰几句,也满意的回去了。
赵兰不满意的回去了,里正真小气,不给钱,光夸人。夸人,谁还不会夸啊!我夸你,你也请我吃一顿?
蒋云舒也不高兴,他乘着清风飘回去了,心里沉垫垫的想着:咋哪都有,赵兰这个小姑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