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铤唱完反调,却是走近几步,指着桌上那一份裴继安新做的行程安排道:“钦天监数次占天,才得几个吉时,天子从中择一,叫我等护送郡主和亲,本就是两邦重大之事,若是按你这不知怎么做出来的行程,要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误了时辰,谁人能担得了这个责任?”
他自觉占着道理,说起话来里头还带着几分不耐,又道:“此番行程乃是礼部会同工部共拟,调用沿途舆图,又有许多能员协商得出,却非‘想当然耳’就能取而代之的……”
话里话外依旧是老调重弹,抓着什么“吉时”、“责任”不放,暗讽裴继安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不知从哪里、又是叫谁做出来的野鸡行程,也敢同两部官员协力所为抗衡。
然而他才说完,甚至不用裴继安回话解释,边上就有个禁卫官嘲讽道:“礼部?工部?吕官人也是礼部的官,却不晓得出过几回京?”
这话于吕铤已是莫大的羞辱,登时面色涨得通红,怒回道:“你!”
你了好一会,却只噎出一句,道:“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等文官手握舆图,能征战天下,你这莽夫如何能懂其中厉害!”
对面的禁卫官冷笑道:“果然好厉害官,能在梦里杀敌罢?”
本就是草台班子,眼见两厢就要吵起来,裴继安倒是忽然出声帮着道:“吕官人有所不知,原来这一份行程书,乍看确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走了这大半个月,想来你也看出来其中多有错漏之处,皆因道路、天气原因,许多地方不能全然按着来。”
河道干涸,难道你还要硬生生拿个桨在干泥当中乱扒?桥遇暴雨断塌,难道你不改道?
又道:“虽是两部合力而做,各部官员自有要差,分得此事的未必能有许多闲空去一一核实,我们略作更改,也是正经之道。”
他话说得已是十分委婉隐晦,权当圆了吕铤的面子,可边上那一个被骂莽夫的却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冷不丁出声嘲笑道:“吕官人梦里也带过兵,还能征战天下,却不晓得知不知道从来行程书这些个琐碎小事都无人去管,临到头了才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小子胡乱编给你,当真照着走,怕是仗都打完了,人还在山里绕着出不来!”
如果说最开始那一句还勉强能忍,这一回等同于被人直接把口水吐到脸上,吕铤却再也按捺不得,一蹬脚,强忍着两腿的痛站得起来,拿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竖子,你说什么?!”
孟德维见状不妙,又见裴继安在一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