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观音庙后院的正堂屋里,中老年男性十多人坐了一屋,万长生是唯一三十岁以下的。 白炽灯下的这么多脸色,却没了白天在流水席上的嘻嘻哈哈,都凝重得很。 本想先斩后奏干了再说的万长生,没想到找的第一个帮手就出了岔子。 这也得怪他从来不参与这些宗族事务。 但现在站在屋中央:“我决定要办个培训班,这是为了年轻人好,他们飙车、打牌、斗殴,成天无所事事的无心向学,就因为这些年观音庙的收入不错,各家各户分的钱让他们不劳而获,年龄大的我管不了,我想帮还在读书的,凡是愿意跟我学的,我免费教,材料画具什么都我来出,我想再声明一点,万家的手艺,在外面美术学院大把有的是人会,只不过我下了十多年苦功,还有点价值……” 以往无比疼爱孙子的爷爷,这会儿却有些面色凝重:“长生……谁都能进的碑林,那就不是碑林了,在我们观音村,只有万家子弟可以跟着学手艺,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你要毁了规矩,就是毁了观音庙!” 堂屋大厅是没有门的,正对前面的天井那边影壁背后站满了妇道人家,哪怕如孙二娘这样的,在议事时候都上不得堂屋,她眯着眼远眺那边站着的儿子,再看看对面满脸焦灼的贾欢欢。 白皙的面容上不知道是什么神采。 万长生的声音能穿透过来:“那我不用万家的手艺,我用西洋技法,就教他们现在外面美术学院正宗的西洋技法……” 这声音,感觉穿越了上百年的时间。 像个即将叛出腐朽家庭的学生少爷那样。 可真正的乡下,就是这样。 对很多乡下人来说,别看他们眼里看着电视追综艺,手里拿着手机玩农药吃鸡,脑瓜子里面那根辫子,还从来都没剪了去。 一贯抱成一团的观音村里更如是。 宗亲宗族永远是他们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的东西。 包括两边厢房在内,到处嘈杂一片的议论声。 万长生苦口婆心:“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是什么样,你们比我清楚,比着买摩托车、小轿车,没有一技之长,成天不是混在观音庙周围搞歪门邪道就是到市里面混日子,现在做事的叔伯婆姨们还能做多少年,他们做不动了年轻人都接不上班怎么办?要让村里有好的风气,起码让小的,还没学坏的,知道该做什么。” 贾欢欢的父亲开口:“读不了书就跟着各家各户做生意,村里几百年来还有找不到事情做的么?永远都有香客来烧香拜佛的,我们不用变!” 万长生知道父辈们很固执,但没曾想顽固到这种地步:“贾伯,您也在外面跑生意,接触外面的人,外面的世道变成什么样了?难道觉得我们永远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