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吴兴方面将唐军拦截在北面,或者说唐军没有在渡江后立即便向南发起进攻,会稽这里得有一段比较充足的时间来进行备战。
侯安都固然不是什么擅长施政地方的良吏,可是多年追从先主陈霸先南征北战,军事经验自是非常丰富。如今他更是被唐军直接针对,在筹措起境内的抵抗力量来时自是无所不用其极,将境中大量的人事力量都搜集起来投入在钱塘江一线,所造弄起的声势也远非陈蒨在吴兴的人事局面能够相比。
眼下单单聚集在钱塘江南岸的卒众便达到了五万余众,整个东扬州境内但凡能够搜罗到的成年男丁,几乎都被侯安都搜罗并强驱至此。大大小小的战船也有千数艘,若是全都下水进入主航道中,足以将钱塘江数里河段都给填满。
当听到侯安都已经在南岸聚集起了如此雄厚的人事力量,陈蒨也不由得感叹道:“侯公不愧是久从先主征战天下的宿将,怪不得先主常常感叹侯公应为功臣之首!区区几月之间,便集结如此庞大卒力,更有钱塘江险为恃,唐军必当折戟此间啊!”
“大王谬赞了!与强敌交战,人多势众未必就能得胜,聚众于此,胆气自壮,真正能够克敌制胜还是需要力守江防一线不失。贼众久顿于此、劳而无功,势必气馁力竭,观其若有退意,再大举进击,则贼必势败如山倒!”
侯安都也并未因此夸奖而有所自矜,而是又连忙说道:“今群徒聚于钱塘江南岸,闻知大王将要南来统摄诸军抗击强敌,上下群众莫不翘首以待、恭候大王教令。所以下官匆匆至此,恳请大王渡江聚众共商大计!”
他在东扬州境内征发如此酷烈,也并非没有代价,如今境内也是民怨沸腾,不只寻常百姓叫苦不迭,就连那些乡里豪强们也都多存怨念。甚至不乏人暗中窃议此番唐军南来只为侯安都一人,何至于让郡人都付出如此惨痛代价?
虽然对于此类的杂声还有那些怨望情绪,侯安都都在毫不犹豫的加以镇压,可是就算他秉持铁血手段,民怨还是在不断的聚集。
尤其是在治内大量的丁壮都被聚集在了江岸一线的时候,这种怨念更有滋生放大的土壤,侯安都麾下亲信不过数千人,却要控制这十数倍于本身的徒众,同样也非常吃力,更不要说真正交战的时候驱使他们临敌用命。
所以侯安都也迫切的需要陈蒨的威望来控制南岸的人情局势,故而姿态才摆的这么低。否则按照他平素的性情,面对势穷来投的陈蒨,即便对方乃是宗室亲王,他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