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又抬手指了指高颎,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陈蒨畏战遁逃,心腹亲眷一并引走,唯弃此群徒于境内,可知此诸徒卒在其心内全无价值。今我纵然尽数杀之,亦无损其势力,于我雄师劲旅亦不可称为大功,反而使王师凶暴之名传遍四野,破此一地于眼前,却立千栅于吴中,实非良计!”
高颎见引起了主将的思考,便又继续说道:“杀此群徒,无益于我、无损于敌,可若能化为己用,使其感恩归义,则善莫大哉。日前至尊传告诸军,着令春前需克定三吴,一者固然在于春汛水涨、难免滞误师旅进退,二者也在于顺应天时,勿淫于战而损于耕。
平复江东,自需杀敌以勇猛、恤民以仁义,今我王师壮行至此,若以民为敌,则敌遍于野、鸡犬不宁。贼今自为愚计,弃民而走、无恤于众,则更复与谁谋事?此自损其本、自怠其业,自绝于众,谁能活之?”
听完高颎这一番话,若干凤也颇以为然,于是便暂且不再准备进攻事宜,而是安排人员进行一番劝降。诚如高颎所言,这些人诚然冥顽不灵、死不足惜,可就算将他们都杀光,对于敌我势力对比也没有太大的正面意义,反而会让其他地区的乡曲势力震惊于唐军的凶暴,顽抗之情大增。
到了上午时分,跟随宇文忻一起南去追击的杨素奉命押送在武康县所抓捕的沈恪一行人抵达长城县中,当见到大军对那临川王府围而不攻、并且还作喊话劝降时,杨素便好奇问道:“我观此中敌情杂乱,破之不难,代公何不遣军直击、速战速决?”
有将领正郁闷于主将采纳高颎的建议,不让他们发起进攻,于是便不无抱怨的将高颎之前的言语讲述一番。
杨素在听完之后,自己也皱眉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便笑语道:“高颎此言虽成道理,但亦有所论未及之处,我当为白之于代公!”
在将俘虏交接完毕后,杨素便借着入禀事宜之际,又对主将若干凤进言道:“自古以来,威边抚远自需恩威并至。此众吴儿久处化外、敌我之心执念深植,故而稍具气力便凶悍不伏,今为弃众、处境困极,或可凭此招抚,然则贼性暗藏于内,谁能轻易察之?
尤其此类顽固之徒,哪怕说之正理、闻则邪声,一味恩纵,反而骄其贼性、壮其贼胆,是故恩抚之余,仍需佐以威术。末将奉宇文使君命押引贼官沈恪至此,勒之并往说降,约以三鼓为号,出降之徒一并释之,鼓定之后仍滞留不出者,自应扑杀于内、传首乡野,告于诸乡,恩威二器、由人自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