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道:“你是不是见我衰老难振,又无子弟仗扶,竟敢发声嘲笑!”
“我只是觉得,或人或事,总有不得已。伯父你今老病卧榻,更应该明白人力有穷,血气既衰,再如何亢使情怀也于事无补、于人无益。
人间还有许多需要仰仗伯父势力生活的人事,伯父你履历半生已经不算是一个完人,到如今还要这样的纵情自伤,又是在害人啊!”
李泰讲到这里,见贺拔胜握起拳头作势挥来,连忙跳脚躲开,瞧着神情有些气急败坏的贺拔胜叹息道:“往常伯父就是听多了顺耳的言辞,所以稍闻逆耳就要肝火大动,这不好。半生智力谋人谋事,如今俱已成空,到如今更应该懂得开解自己,才不算一事无成。”
贺拔胜无力追打李泰,默然片刻后捶着床榻忿声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小子能不能说得好听一些!人或谤我怨我,我总不曾亏薄了你……”
“伯父要听嘉言,我这里自有无数,只因我仍要在伯父势力之内讨取从容。但那两位郎君,敢与亲长忿争当面,可见已经有在此势力之外谋生处事的格局智慧,不患仍未成人。”
李泰又走上前拍着贺拔胜胳膊说道:“时势变迁,人能料定的或只二三,预料不到的却有千万。懂得为人处世,远比绕膝讨欢更加珍贵。往常既不曾常于庭前教训,如今又何必奢望他们能够恭顺此心?
他们感恩赵骠骑收殓恩亲之义,却放纵失礼于伯父的情怀包容,或谓薄情,但也重义。情义两全,伯父尚且不能兼顾,实在不必介怀子弟无能。”
人的际遇处境不同,看人看事的角度便不同。
对贺拔岳两个儿子而言,贺拔胜只是他们不常见面、感情不深的二大爷,但赵贵却是帮他们父亲收殓尸骨、为之报仇并关怀他们长大的一位好朋友,如今在西朝又是势力当选、位高权重,心里埋怨贺拔胜挑衅羞辱赵贵也是有其道理。
若作更腹黑之想,可能他们心里对贺拔胜还不无怨恨呢。
当年如果贺拔胜能够及时进入关中,家仇不必假手外人,贺拔家的势力也能保全下来,那他们也可以像宇文导、宇文护兄弟那样显赫当世,不必事事谨小慎微、韬光养晦。
凡事如果动情去想,理智就会越来越模糊。贺拔胜能不能做到不重要,反正他没有这样做。往年哭着要奶喝你不理,现在戒奶了你提着奶瓶过来作殷勤,谁需要?
“阿磐一番警言,让我羞惭发汗,更甚汤药。有的事情的确不该混淆杂情,事已至此,轻薄重厚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