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公孙烈也没有再派人去云岚阁,杜韵知道她的云亭哥哥定时已经将事情解决了。
用过晚饭,听闻公孙烈要与柳放廉秉烛夜谈,未免旁人打扰,遣开了沧溟斋里的所有下人。
杜韵心想妙极了。
公孙烈秉烛夜谈,她与许青州去夜探晓春园,时机简直不要太好。
夜阑人静,月移西楼,杜韵换上一身夜行衣准备出门。
拉开房门,韫棣竟站在门口,已是夜半时分,他依旧衣衫整齐,看样子是在特意等她。
“你不去睡觉,杵在我房门口作何”
“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杜韵着急去晓春园,三两句结束谈话,说完就越过韫棣往院子外走。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却猛地顿住。
“我来看看你”那句话她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瞳孔微颤,她倏尔转身“韫棣,你,是不是想离开杜家”。
韫棣被她问的愣住“阿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杜韵的目光在他不解的脸上来回巡视过几圈之后方才松了口气“没什么”。
转身离开。
韫棣看着杜韵的背影没入院子外的黑夜里,轻叹了口气。
“姐,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当初发过誓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何况如今,你说你不是……,我更加不能离开了”
杜韵刚出院门,就被旁边暗处突然蹿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那人跳到她面前抱剑而立,嘴角挂着一抹痞笑,懒洋洋的与她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她定睛一看,登时来了脾气“云琅,你吓死我了”。
云琅怎么在云岚阁外面,随即明白一定是柳云亭叫他来的,她瞥了眼自己的夜行衣,有些伤脑筋。
“你胆子何时这么小了”云琅揶揄她。
“少主让我来保护你,我不好进你的院子,便在外面待着,适才看见你从里面出来,便来与你打招呼,不过马上三更了,你穿成这般干什么去”
杜韵并未将晓春园的事告诉柳云亭,所以她不想让云琅知道自己的行踪。
原本想找个理由打发了他,不过想到云琅武功高,留下说不定会有用,眉梢一挑“捉鬼,去吗?”她笑。
“有此等好玩的事,那快走吧”云琅急忙催促。
二人开始往晓春园的方向走,杜韵让云琅瞧一瞧周围有没有人跟踪他们,公孙烈如今对她是防备有加,所以她行事也十分的谨慎。
云琅瞧过之后说没人跟踪,杜韵这才安心行路,到了晓春园外,许青州已经在等着了。
看见带着鬼面的许青州,云琅立即警惕起来准备拔剑,杜韵按下他的手“自己人”。
许青州瞥了云琅一眼,没什么兴趣,率先进了晓春园,杜韵跟了进去,云琅被留在了外面。
杜韵让他在外面放哨,嘱咐一旦有人来了记得提醒他们。
其实她是不想让他知道老枯树下的秘密。
杜韵带着许青州一路找到了老枯树下,树上的乌鸦还在,听见他们来了吱吱的叫了几声。
那声音听在杜韵耳朵里竟带着几丝兴奋,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那颗树!瞧着树干的粗细,有些年头了”许青州奇道。
杜韵寻到做过标记的石头处轻轻一拧,二人眼前大树干中间便露出一个洞来。
里面漆黑无比,深不可测。
杜韵与许青州对视一眼打开火折子往洞内查探,发现树干中间已被凿空,入口处露出几阶木质台阶一路往地下延伸。
看来有路,二人屏息凝神准备下去。
原本杜韵以为树洞里一定有机关,不过她们一路顺利走到底都安然无事。
越往下走,空间越大,可空气里毒草的气味也越浓。
二人都善用毒,自然不陌生,那是上百种毒草混合的味道,若是常人怕还未走到地底就要会被毒气毒死。
不过杜韵与许青州是何许人,他们对气味极其敏感,刚开始闻到气毒草气息的时候就赶忙用帕子遮住了口鼻并服下了清波楼特质的解毒良药百解丹。
杜韵万没想到,晓春园的地下竟藏着一座地下监牢。
狭长的廊道两旁是两排森严的监牢。
里面关了一群见到他们就开始鬼哭狼嚎的“人”。
那股刺鼻的毒草气息在二人踏足廊道时达到了极致。
那些气息是从牢中人身上传出的。
药人。
即便是见识不凡的许青州,在见到那些面目可怖,目光呆滞,形容似鬼数量不少的药人时也惊住了。
那些人被关在牢中,脚上手上均戴着沉重的镣铐,行走之间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看见在过廊里行走的杜韵与许青州,立即疯了一般朝他们扑将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却十分含糊听不清楚。
不过有牢门挡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有个念头从杜韵脑中一闪而过,激起了她血液最深处的兴奋。
她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站在狭长的廊道中间高声试探着问“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那群人还是疯了一般往她与许青州身边扑。
“不用问了,我看他们目光呆滞,行动无序,好像没一个是清醒的”许青州淡道。
“先生,我有一事请求,不过可能有些冒险”杜韵忽然朝许青州拱手。
“你说”
“先生能否从牢中抓一人出来,我有一事要查探”
那些人神志不清却一身蛮力,杜韵功夫太差,抓人对她来说有些难度。
而且牢门一旦打开那些人必定会一涌而出,着实危险,她想过用药将他们全都迷倒,可他们既然连毒草都不怕,普通的迷药自然奈何不了他们。
所以只能靠武功高深的许青州冒险一试。
“这有何难,你退后”许青州将墙上的火把取下来往一处关押药人较少的监牢走了过去。
杜韵听话的退到了一旁,只见许青州一剑挑开栓门的铁链将手中火把朝预备冲上来的药人扔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假动作,那些药人好似极其怕火,见火把飞去急忙往后闪避,其中一个躲闪不及被许青州抓住衣领扔了出了监牢。
再三两下许青州已将铁链重新拴好。
火把也好端端握在手中。
“先生好功夫”杜韵瞠目结舌过后赶忙拍手恭维称赞。
许青州嘴角一扯,将火把放回墙壁,然后将那名药人一掌拍晕扔到了杜韵脚下“看吧”。
杜韵蹲下身子翻开了药人的眼皮,眼神一亮,随后又将他翻过去扒开了他的后衣领。
那人后脖颈正中间,有一个鲜红如血的圆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杜韵惊喜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似是不敢相信,又蹲下去将药人的眼睛与后脖颈检查了一遍。
“怎么了?”许青州不明所以。
杜韵笑着问他可记得她曾经跟他提过的“木偶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