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安得了令出去,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妃嫔娘娘们,叹了一声,尖着嗓子道,“皇太孙有言,让贡妃娘娘侍疾,余下的娘娘们,都回去歇了吧。”
声嘶力竭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个“侍疾”的词,让许多妃嫔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入宫未有生育的妃嫔。她们跪了这么久,与其说是担心皇帝,不如说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若是皇帝真有一个三长两短,她们没有孩儿的人,大多都要殉葬。
谁愿意去死?
侍疾证明皇帝还活着……
一个个貌美的妇人抹着眼睛退下了。
贡妃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她跪在妃嫔们的前面,听了何承安的话,却也没有吭声,也没有谢恩,只是一个人慢慢走入殿中,那长长的裙裾在风中飘动着,一如既往的华贵。
轻撩垂下的帘子,她看向那个床上躺着的男人,目光淡淡的,竟似没有悲伤。看不出深情,看不出倚赖,也看不出其他,她只是坐在床沿上,替他掖了掖被子,握住了他的手。
“好好睡吧。”
一次生死变故,宫中久久不安,皇位更迭迫在眉睫。赵绵泽从乾清宫出来,焦玉便急匆匆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眼色,急急道:“邬成坤失手,晋王与北狄使臣已抵京师。一刻钟前,金川门守将周正祥来报,北狄使臣与晋王殿下已到城门外……”
“饭桶。”
想到赵樽回归,赵绵泽目光骤冷,心中如有虫噬。
北狄的国书昨日已到文华殿,他秘密扣下了,尚未发出。如今在朝堂之上,大多人都还不知赵樽生还的消息。原本他封锁城门,封锁水路,除了安定局势之外,是想把赵樽堵在运河之上的,等这头缓过来,再行它法。
没有想到,他速度倒是快,竟然已到城门下。
一个人也敢回来?果然是他的十九叔。
赵绵泽目光一点点变凉,突然的,轻轻一笑,“焦玉,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无端端活过来?这样虚假的消息,我如何信得?依我看,这个中必有猫腻,指不定是北狄人图谋不轨。”
焦玉一惊,猛地抬头,“殿下……您的意思是?”
赵绵泽目光浮出一股冷意:“晋王赵樽已殁于阴山,盖棺定论,大晏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目光淡淡地瞥过来,他看着焦玉的脸时,眸子阴霾一片,“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就死了吧。死了,他还是本宫的皇十九叔,是百姓亘古传颂的大晏战神,威名赫赫的神武大将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