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奇维的拒绝投资，特斯拉依旧不死心，他需要一个答案。 这也是他后期孤独痛苦的根源。 简单的交流电，根本无法满足特斯拉那喷薄而出的创造欲望。 在这个科学大爆炸的时代，他如鱼得水，尽情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然而，根据李奇维的接触来看，特斯拉固然算的上是天才。 但是远远达不到特吹口中的，拳打牛顿，脚踢爱因斯坦的程度。 他就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工程师而已。 工程师的爱好当然不是创造理论，而是制造最先进的机器，解决工程问题。 特斯拉在工程师的领域，领先同行太多，他的思想非常超前。 比如，他认为所谓的反作用力，是未发现的另一种力，而不是引力和电磁力。 仅凭这一点，他就和那些空想的民科不一样。 特斯拉的碟状飞行器虽然也是空想，但它是建立在空想的科学理论上，他没有去瞎编。 而大多数民科，此时就会给这个反作用力命名了，比如上帝之力、轮回之力等等。 两者对待科学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李奇维综合自己后世看过的资料，再结合现在面前活生生的特斯拉真人。 他对传说中的特斯拉，有了比较客观的认识和评价了。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电气机械工程师，但后期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之中，变得偏执了。 他逐渐偏离了科学精神，举止怪异，发表一些不着边际的言论和想法。 所以他得不到科学界和社会界的任何支持，最终穷困潦倒地死去。 而现在的特斯拉，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苗头。 拿着飞碟设计图，想找李奇维投资。 不管怎么说，特斯拉都是一个人才，李奇维不愿看他如此疯狂，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开导他。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对付特斯拉这样的天才，你必须比他更天才，才能让他认清现实。 想要否定他的碟状飞行器，你就得拿出更牛逼且更符合科学原理的造物出来，哪怕是空想的。 幸运的是，这两个条件李奇维都满足。 如果说特斯拉是最接近神的男人，那李奇维就是神本身。 降维碾压！ 于是，面对特斯拉的追问，李奇维动了动身体，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笑着说道： “特斯拉，你是一个工程师兼发明家。” “在创造真实产品的领域，也许你比我强很多。” “但是对于理论的分析方面，我自信超越任何人。” 哗！ 李奇维终于展现了他那不可一世，霸绝天下的气势。 瞬间就让特斯拉感受到了来自顶级物理学家的威压。 之前的李奇维，在特斯拉眼里是温文尔雅，淡定随和。 然而现在，仅仅一个呼吸，对方的气质就完全脱胎换骨了。 特斯拉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气场。 强迫他听李奇维接下来的话。 “工程的核心是可控制。” “发明的核心是想象力。” “一个优秀的发明一定离不开工程的支持。” “同样，一个优秀的工程师，首先一定是一个发明家。” “他能解决现实中存在的工程问题。” “发明离不开工程，想象力离不开可控制。” “不然的话，所谓的发明就变成了空想，不切实际。” 李奇维的话娓娓道来，却让特斯拉的心中产生了触动。 这其实还是身份带来的关系。 若是一个普通人对特斯拉这样说，特斯拉只会认为对方有毛病。 他甚至都懒得反驳，更不用反思自己了。 但是李奇维不是普通人。 他是当世最顶级的物理学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当世最聪明的人类。 别人仅仅是通过李奇维说的话，就能创造震惊世界的物理成果。 特斯拉研究过X射线，他自然知道劳厄的论文。 这样的存在，他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深入思考。 同样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起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所以，如果你想要劝别人，首先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道理就是那些，谁都会说，关键是说话的人。 看到特斯拉脸色沉重，显然听进去了，于是，李奇维继续说道： “就比如你的碟状飞行器，你仅仅是有想象力，但是你没有可控的工程实现。” “能源哪里来，材料强度怎么解决。” “发明家永远不能超越现实世界，而是无数人前赴后继一点一点努力。” “说到你的碟状飞行器，我最近也有一个类似发明，可以分享给你。” 特斯拉闻言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和别人讨论具有很强科学技术的发明。 尤其是当讨论的人还是布鲁斯·李时，他就更兴奋了。 以对方的身份，发明出的东西肯定非同凡响。 李奇维从旁边拿出纸笔，然后开始在上面看似随意的涂画。 特斯拉看着看着，不由得皱眉。 不是因为李奇维画的多么复杂，相反而是他画的太简单了。 在特斯拉的眼里，纸上只有一个有点像水滴形状的图案。 里面是排列紧密的点，好像是某种示意。 特斯拉有点懵逼了，这么简单的结构，难道会是布鲁斯·李的发明？ 不过他没有立刻出言质疑，对待布鲁斯这样的人物，需要有足够的尊重。 李奇维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画完了，然后笑着说道：“这是我最近发明的一种飞行器。” “我把它叫做【水滴】。” “名字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因为它的外形很像一滴水。” “水滴的表面绝对光滑，也就是摩擦力为零。” “而且它能100%反射电磁波，且表面的温度无限接近绝对零度。” “至于它的强度，比目前所有已知材料的强度都要坚硬亿万倍以上。” 轰！ 特斯拉瞬间被李奇维的发明惊呆了。 这个叫水滴的飞行器也太可怕了。 与之相比，自己的碟状飞行器就太小家子气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自己引以为傲的发明，原来在布鲁斯眼里稀松平常。 人家随手的发明，就比自己高明无数倍。 只是，这个水滴是不是有点太...太空想了。 特斯拉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空想是这样的。 “布鲁斯，你这个水滴是什么原理？” 李奇维笑道：“水滴虽然是我的设想，但也符合科学，尤其是物理原理。” “我设计的水滴，组成它表面的结构是几乎完全不震动的原子。” “你知道的，任何原子都是在不停地震动。” “原子震动的越快，则温度越高。” “所以只要原子不再震动，则表面温度自然就接近了绝对零度。” “而我本身就是研究原子结构的。” “我认为原子内部，存在一种非常强的相互作用力，我暂时把它称为【强力】。” “虽然强力被牢牢束缚在原子内部，无法作用到原子之外。” “但只要想办法，让强力溢出，作用范围扩大到原子。” “则原子就会被牢牢定住，从而不再震动或者震动的极度轻微。” “所以水滴的表面就会因为强力，而变得坚不可摧，且温度极低。” “这就是我发明的水滴的原理。” 哗！ 当李奇维分析完水滴的原理后，特斯拉彻底震惊了，同时也被折服了。 李奇维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简直比他高了好几个等级。 水滴没有碟状飞行器那样复杂的结构，但它蕴含的物理原理，却让特斯拉感到深深的震撼。 这就是当世顶级物理学家的实力吗？ 简直恐怖如斯。 这一刻，特斯拉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差距。 以往都是别人跟不上他的思维，但今天却是反过来了。 李奇维的强力假说，让他有点不太理解。 特斯拉毕竟是研究电气机械的，对于原子结构，可以说一无所知。 没想到原子内部还有这种作用力。 虽然那是对方假想的，但反作用力也是他自己假想的啊。 这样一对比，李奇维的强力确实比他的反作用力要高级很多。 他念念不忘，孜孜以求想要让人投资的飞碟，瞬间就不香了。 这一刻，特斯拉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深刻体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原来自己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懂自己。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特斯拉自嘲，还有不少人说他是最接近神的男人。 如果真是那样，那面前的布鲁斯·李应该就是神本身了。 这种差距，让人绝望。 不过很快，他痴迷技术的性格又发作了，连忙激动地问道：“布鲁斯，你的发明实在让我叹为观止。” “你认为什么时候能实现？” 李奇维一愣，看来特斯拉虽然震撼，但还是没有彻底走出来啊。 他微笑着说道：“额，特斯拉，其实你误解了。” “这个发明，我并没有想过制造出来，因为现有的技术条件根本不可能。” “未来什么时候能实现，我也不知道。” “人类永远不可能挑战物理规律。” “如果宇宙真理决定了强力只能存在于原子内部，那人类就不可能让其溢出。” “就好比我们不可能让引力消失一样。” “水滴，其实是我最近在创作的一部科幻小说里的东西。” “我的小说名字就是《水滴》。” “主要讲述的是人类文明和各种外星文明碰撞的故事。” 轰！ 这一下，特斯拉彻底不淡定了。 李奇维的话对他而言，简直是降维打击。 不亚于否定了他毕生的发明和努力。 在他眼里宛如神迹的水滴，竟然只是布鲁斯为小说创造的东西。 “我的上帝啊，如此震撼人心的发明，竟然是一部科幻小说？” “布鲁斯，你也太奢侈了？” “你就不怕别人窃取你的想法吗？” 李奇维看着特斯拉，真诚而劝诫地说道：“特斯拉，你还不明白吗？” “发明家发明出的东西，一定要符合当前的技术水平和科学理论水平。” “不然的话，就只有讨论价值，永远没有实用价值。” “你的飞碟如此，我的水滴同样如此。” “这种超越了时代的想法，本身并不珍贵。”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想象。” “我相信，那些专业的科幻小说作家，甚至比我想的还要天马行空。” “但是那又如何呢？” “没有我在基础物理学上的突破，任何想法和发明都是空中楼阁。” “当然我不是否定你的飞碟，说它毫无意义和价值。” “毕竟它可以供人参考，激发人们的创造力。 “我想说的是，你不应该沉迷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里。” “你可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和想象力，发明各种各样的飞碟或者飞行器。” “但你不应该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定要把它们全部发明出来。”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李奇维激动地抬高了声音： “特斯拉，你偏执了，走向了死胡同，甚至违背了科学的精神！” 轰！ 李奇维的话振聋发聩，让特斯拉的心猛地一颤。 这一刻，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布鲁斯连水滴都不在意，自己当宝贝的飞碟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笑自己还想着让对方投资，把它制造出来。 大抵是有点疯狂了。 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深渊的边缘。 怪不得之前的朋友都不愿意和自己交流，之前的投资者也对自己避而不见。 特斯拉终于醒悟了。 “布鲁斯，谢谢你，你把我骂醒了。” “原来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 大棒之后就是萝卜，李奇维态度温和，笑着说道：“相比你的飞碟，我更喜欢你的交流电发明。” “虽然在你眼里，它和小儿科一样简单。” “但我认为，那才是真正有用的发明。” 特斯拉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最不在乎的发明，反而是布鲁斯眼里最好的发明。 这时，李奇维忽然突发奇想，说道：“特斯拉，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 “我的先锋投资集团，下一步的计划是在美国创办各类实体高科技企业。” 之前的李奇维担心世界局势动荡后，自己守不住财富，所以只敢办投资企业，不敢涉及实体。 但是现在他马上要背靠洪门，而且还是在美国，自然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在李奇维的设想里，婆罗洲的前期建设肯定就是一个无底洞，吞金怪兽。 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钱，仅仅投资已经远远无法满足。 因此他要亲自下场，做暴利产品。 这个时代，什么最赚钱，当然是高科技产品。 一个镭水都能让无数富豪疯抢，李奇维不敢想象，这个市场有多大。 而特斯拉的出现，补足了他最后的一环。 “你知道的，我的兴趣不在于此，而且也没有多少时间负责具体业务。” “所以我需要一位非常优秀的总工程师，替我把关技术。” “而你特斯拉，我非常信任你。” “你之前的很多发明，比如X光设备，交流电运输系统，雷达等，都可以想办法做成好的产品。” “而且我给你准备了一个非常贴切的职位：chief technology officer，简称CTO。” “公司的一切技术问题，都由你负责，当然最终的决策权肯定在我这里。” “不过你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插手的。” “特斯拉先生，你意下如何？” 哗！ 李奇维的话让特斯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愿意，他太愿意了。 这个什么CTO，听起来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既具有很高的决策和管理权限，且又只和技术相关。 这就是特斯拉梦寐以求的职位。 这个时代和后世一样，在公司里，技术人员也不受重视。 他们就是老板眼里的工具人。 明明创造出最大的利润，但分到手里是最少的。 之前的特斯拉在爱迪生的公司里，就是如此。 自己辛辛苦苦发明出的东西，转眼就变成爱迪生的了，为他发明大王的头衔又增加一点装饰。 但特斯拉无可奈何，谁让他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连研究什么方向都是爱迪生定下的。 而现在，布鲁斯开出的筹码太诱人了，甚至还有公司的股份。 虽然最终决策权在布鲁斯手里，但特斯拉有自信，自己的那些发明一定能震惊世界，为公司带来巨额利润。 这种情况下，布鲁斯是不可能干涉自己的。 从今天的交谈中，特斯拉就能感受到，布鲁斯和爱迪生不一样，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至于具体是什么，特斯拉也说不好。 只感觉对方就好像坐在云端一样，俯瞰着人世间。 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特斯拉就喜欢这样，不管事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而愿意支持员工的老板，那简直比亲爹还亲。 特斯拉激动地说道：“布鲁斯，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心，我已经醒悟了，我绝对会让公司的产品领先全世界。” 李奇维笑道：“哈哈，那就太好了。” “有了你的加入，公司的未来一定会无限辉煌。”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李奇维豪情万丈，他准备打造出一个现实版的钢铁侠。 而他，则是钢铁侠背后的神秘男人，简称那个男人。 最后，李奇维还不忘记打趣道：“特斯拉，你放心，爱迪生对你造成的不公平和损失，我帮你找回来。” “11月15日，我们会在美国物理学会上相见，到时候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特斯拉闻言哭笑不得。 布鲁斯果然是少年意气，太重视自己人了。 虽然他对爱迪生没有什么怨恨，但有人为自己出头，还是很开心的。 同时，特斯拉为爱迪生默哀，布鲁斯的实力，他已经完全领教了。 骄傲固执的爱迪生，这下恐怕要吃大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