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阁……”
邵云念着这个名字,眉心金色竖纹隐隐发烫,好似烙铁一般,让他心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师父小心,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他连忙提醒道。
张九阳则是向里面深深望了一眼,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藏玉阁,乃是先帝的嫡长女玉真公主居住的地方,她地位尊贵,即便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宫中,可也不至于连一个服侍的太监和宫女都没有吧。
此刻乃是午时三刻,但藏玉阁的大门却紧紧闭着,四周更是寂静无声,连一丝鸟鸣都听不到。
处处透着诡异。
他睁开天眼,火目之下,顿时看到了一股浩浩荡荡的阴气,却并非是从藏玉阁中飘出的,而是来自一旁的冷宫。
藏玉阁就建在冷宫旁边。
冷宫中住着的都是失宠的妃子,这些女人身为宫斗的失败者,活得自然很凄惨,常常有人自尽而亡。
数百年下来,冷宫便阴气极重,即便是在有着龙脉庇护的皇宫,也散不去那积攒了数百年的怨气。
平时宫女和太监都是绕着这个地方走,哪怕只是从门前路过,也会觉得有种莫名的阴冷。
而此刻,冷宫中的阴气和怨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如龙卷一般围绕着整座藏玉阁,隔绝了外人的窥视。
一般人看不到,但张九阳法眼如炬,自然洞若观火。
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冷宫中的阴气和怨气虽然强烈,但也只敢在这座藏玉阁外围环绕,仿佛里面有某个不敢招惹的禁忌存在。
“九哥,俺阿梨愿做你的先锋!”
阿梨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脚下风火轮再次旋转起来,就准备杀进去。
只要九哥在身后,那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哪吒!
不过还没等她飞起来,就被张九阳一把按住了小脑袋。
“别急。”
张九阳说完这两个字,然后缓缓闭上双眼,内视己身,观神坐照,体内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焰,在熬炼着某物。
那是一团漆黑又污秽的液体,仿佛藏着无穷业力,原本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张九阳的血肉中,此刻却被玉枢天火给逼了出来。
这便是那茶水中的天人五衰丸。
此物不愧是专门克制梵门金身的奇毒,他刚一饮下,血肉筋骨便仿佛被淤积堵塞,根本无法运转金身之法。
他给了皇帝出手的机会,但对方在关键时候却改变了主意,才让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
皇帝却是不知道,张九阳的底气不仅来自吕祖的请神宝诰,更是自身的强大。
他不仅擅长佛门金身,更有一身精湛的道家神通,集佛、道两家之所长于一身,底蕴之深厚,绝非凡俗可比。
天人五衰丸能克制梵门金身,却克制不了道教真火。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梵门金身最怕业力加身,可玉枢天火却能焚烧业力。
王灵官司掌赏善罚恶之权,祂的本命神火,恰恰是这种业力的克星。
张九阳一直安忍不动,就是想着能不能引诱皇帝出手,却不想对方好像真的放弃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
此刻他准备踏入藏玉阁中一探究竟,便以玉枢天火焚炼了那天人五衰丸。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一道道黑气从他的周身毛孔中散出,落在地上,竟然让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迅速腐蚀,变得污秽不堪,宛如一滩烂泥。
张九阳顿觉周身舒泰,神清气爽,眸中闪过一缕金辉,白玉般的肌肤下金光暗藏。
他的状态已然臻至巅峰,随时都能运转不灭金身。
“走吧,一起去拜见这位……玉真公主。”
他轻轻拂袖,以法力推开了宫门,而后迈步踏入,阿梨和邵云则是紧随其上。
“九哥,这里好重的怨气呀!”
刚一踏入藏玉阁,便有一股渗人的阴冷气息浸入体内,令人如坠冰窟。
也就是张九阳三人皆有法力傍身,超凡脱俗,否则寻常人只是受这阴气一冲,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张九阳环视四周,只见红墙黑瓦,雕梁画栋,修筑得甚是精美,就连地砖都仿佛是白玉铺就的,光鉴如镜。
“师父,这也太奢侈了。”
邵云看着脚下的玉砖,甚至能隐约看到自己的倒影,整个人仿佛站在了一袭白色的湖面上。
他跟着师父创立龙虎山,见过了许多穷苦之人。
那些人连区区五斗米都要省吃俭用,可这里的每一块玉砖,都价值千金,却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并不只是奢侈。”
张九阳冷笑一声,淡淡道:“这些玉砖上刻有阵纹,是为了引来皇宫龙气,镇压某样东西。”
“镇压什么?”
张九阳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若有所指道:“进来这么久了,你可曾见到过这里的主人?”
邵云一怔,若有所思。
张九阳继续前进,穿过一段长长的贴满符纸的走廊后,终于来到了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前。
地砖上的龙气,便被引到了此处。
除此之外,这座行宫的风水设计,乃是标准的困龙局,四面宫墙如金枷,八方飞檐似银锁,假山流水穿堂过,面朝西方引煞来。
他现在对这位玉真公主更加好奇了。
对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让老皇帝专门修建了这座行宫,困了她几十年?
张九阳伸出手,准备推开那扇朱红色的房门。
“师父,若这里如此重要,怎么会没有重兵把守,会不会有诈?”
邵云少年老成,心思敏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出声提醒。
他们一路走来,竟然连个侍卫都没有看到,暗中也无修士守护,实在是不对劲。
“当然有诈。”
张九阳洒然一笑,道:“皇帝是有意放我来这里的。”
邵云心中一紧,道:“既然如此,那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九阳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放心,皇帝应该不会再出手了,他既然想让我进来看一看,那为师又岂能让他失望?”
咯吱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了。
……
御书房。
皇帝正在和一人对弈,突然一顿,意味深长道:“先生,他终于要见到玉真了。”
而被天子称为先生的人,则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淡然中透着一丝慵懒的眼眸,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二十年了,直到今日,你才有了一丝悔意。”
男人摇头笑笑,继续落子。
“可惜,怕是晚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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