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愤怒的缘故,天宝帝竟是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楚,他忽然有些明白母亲了,从天宝二年到天宝八年,六年的时间里,母亲长袖善舞,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苦苦维持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天宝帝没有认识到自己不能十年得太平,但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可能有十年的时间。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错把母亲当仇人。
只是到了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朝廷对外的说法是太后养病不出,天宝帝自己明白,太后早已不在帝京城,也许已经被死去多时。
如今的朝廷,所谓“众正盈朝”,就连司礼监,都不得不屈从于儒门士大夫们。
天宝帝低声道:“群臣误我,文臣人人可杀。”
太圣殿外,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杨吕默默站立,眼观鼻鼻观心,双耳不闻,双目不视。
在杨吕不远处,站着一个儒衫老人。
金蟾叟似是轻声自语,又似是向杨吕解释:“师兄知道陛下性子偏激,所以特意吩咐下来,要好好照看,不要让陛下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太圣殿内,天宝帝看不到金蟾叟,只能看到背对自己的杨吕,但他似乎知道金蟾叟的存在,靠在龙椅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如今的自己,与笼中鸟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