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匹骏马飞驰入城,当先一人正是张茂,后边五人全部身着土灰色劲装,红缨穗的长柄马刀斜背于身后。马上大汉虽然衣着普通,但是顾盼之间自有一种冲宵的豪气,令人望而生畏。
马蹄徐踏,哪怕不认得霸州张茂张大爷、不熟悉响马盗的衣着打扮,但是他们那种凛然气势,还是令百姓们悚然规避。一进西城门,张茂就看见高高的旗杆上一串血淋淋的人头,不由得惊吁一声,勒住了战马。
双腿轻轻一磕,马儿轻跑起来,带着他轻快的绕着法场转了两圈儿,张茂仰着脸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忽而甩镫离鞍,大步走近了来。
守在法场旁的士兵见是几个身形彪悍的大汉,人人身上佩刀,立即持枪警觉的靠近,一个佩刀小校高声喝道:“站住,只可远观,不得靠近”。
张茂恍若未闻,仰脸呆望半晌,方扭头问道:“今日处死的是什么人?”
那佩刀小校认得张茂,一见是他不由失声道:“张大爷!”,这一声喊完才醒觉张茂现在的身份是匪,而且是个囚犯,前天一早被钦差大人给放出去招降响马贼的。今时不比往日,自己是官兵,他却是阶下囚,喊他大爷可实在失了身份,不由涨红了脸。
张茂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拱手道:“官爷,不知今日处死的是何人?”
素日积威之下,那小校也不知是该拱手还礼,还是依然倨傲挺立,局促片刻只好讪然答道:“奉钦差大人令谕,今日处斩的是霸州犯官张忠、樊陌离、桂丹等三十一人。”
张茂倒吸了口冷气,死的果然是他们,昔日威风不可一世的霸州镇守、知州、同知一干人员,现在不过是挂在高竿的一颗人头,血肉模糊难辨面目。张茂心中一阵悲凉,弃了马鞭走到法场正中,忽然面对高高的旗杆跪了下去,郑重的磕起了头。
刘六走近了低声道:“大哥,这些狗官哪有一个好东西,死便死了,咱们曾经舍命救他,已是仁至义尽,拜他作甚?”
张茂直起身来,沉声说道:“不管张忠是为了什么庇护于我,总归是我斩过鸡头、拜过把子的兄弟,也曾多次为我解难,受我三拜也是应该的”。
刘六慨然道:“好,张忠是大哥的结义兄弟,也就是我们兄弟的结义兄弟,哥几个过来,一同拜祭!”
封雷和三名响马盗中的好手,齐刷刷走到刘六身后,一齐望旗杆而拜,众官兵不敢妄动,只见张茂等人拜了三拜,挺身而起,步出法场,翻身上马,一阵蹄声如雷,直奔钦差行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