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事有凑巧,还是心有灵犀,与长安音讯不通的徐州彭城,称帝前夕的吴王刘秀,竟也晓有兴致地与人议论起“新何以亡”的大命题来。
但相比于第五伦谋划已久,一环扣一环的舆情调查,刘秀这份过新之思,只是因为他在彭城遇到了一个人。
“孤当年身在太学,早闻桓公之名,不曾想桓公竟避乱于淮南,若非桓公族侄桓春卿为议郎,告知于孤,孤险些就要与大才失之交臂了。”
能让刘秀如此礼贤下士的,便是大名士桓谭,桓谭在老家沛郡被赤眉俘虏,沦为牛吏,又因病与弟子刘盆子等人分离,留在淮北,幸亏有同行的儒生拼死帮他,设法渡过淮河,进入刘秀控制的淮南。
桓谭就这样辗转于江淮之间,病养了一年多才稍稍好转,等能自己走动了,他听说第五伦已称帝,横扫北方,寻思着去投奔,却在渡淮时遇上了逃难到此处的族人,同属于龙亢桓氏的族侄桓荣,他年纪小小,却已经投奔刘秀,做了一个“议郎”,兼着县令的活。
于是桓谭便没法隐匿身份北归,而被侄儿一封上奏叫刘秀知晓,被刘秀请到彭城,成了座上宾。
桓谭见识广博,且与第五伦关系莫逆,这是他被刘秀重视的主要原因,但刘秀给桓谭的第一印象亦极好——比桓谭初见第五伦评价其为“乡里之士”可高了去!
本以为刘秀以昆阳之战起家,又是南阳土豪,为人或许武断倨傲,岂料一见面,却是彬彬有礼的儒王之相。他不仅对五经略通大义,即便在这天下未定之时,亦手不释卷,每到一处,都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博得士人喜爱。
才一个照面,稍稍对谈后,桓谭就在心里暗暗颔首:“若论经学博览,政事文辩,伯鱼虽是扬子云之徒,然尚不如刘文叔也。”
桓谭看向自己的族侄桓荣,他才十七八岁,跪坐在旁,看向刘秀的目光中,满是景仰,也难怪这小儿曹对刘秀如此倾心,非要拽着自己来见,确实不俗。
更让人惊奇的是,刘秀见了桓谭,没有因为他见过公孙述,且与第五伦相善,就问自己与他们孰优孰劣,反而问起他一个问题。
“近日孤常常在想一事,昔日王莽本已篡位成功,形势大好,何以短短十五年内,便失天下?桓公在朝中多年,常能谒见王莽,但又孤傲不群,想必早见新莽土崩征兆,还望指教。”
问新朝政治得失,这意味着刘秀刚结束大战,就开始寻思治国之事,要矫前朝之过了。也难怪,彭城才遭大乱,如今刘秀竟已着手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