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几个猪突豨勇袍泽凑在一块烤火,感慨起来。
在新朝,当兵是没有前途的,秦汉的军功制已经名存实亡,就算斩得首级,那也是上司或上司的上司有功,与你无关,顶多赏几个辛苦钱。
且不论新朝的钱已无太大价值,王莽说好要发给普通士卒一人四千钱的犒赏,一文没落实下来——其实都被第五伦故意截留了,反正什么锅都甩给皇帝、朝廷便好!
“明日,不对,今日就要开拔了,吃食也没减少,鞋履也换了新的,士气却越来越低。”一个袍泽用棍子挑着火抱怨道:“这仗怎么打?”
“只要跟着第五公,总能打。”秦禾在分到地后,对第五伦无比感激信赖。
当初从关中去新秦中,再从新秦中到魏地,谁还不是满腹牢骚,可最后不都妥善安置了么?
“这次不一样,我听说,去南方打绿林,已经死了十多万人。”
“绿林和赤眉谁更难打?”
众人一通闲聊后,都觉得这场仗很悬,他们中不少人倒是愿意为第五公赴汤蹈火,可四万新卒不行啊。
和随时可能死于流矢敌手的风险比起来,跋涉千余里,在军中混一口饱饭似乎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有袍泽做了预言:“我麾下那五十人,如今关在鸿门无从逃走,可明日上路后,半数人都想跑!一双眼睛要盯着五十双腿,真是愁死乃公了。”
秦禾也有类似的焦虑,除非第五公宣布跑十个以下不算罪,否则人人都要被连累,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好似自我安慰的:“放心,第五公肯定会有办法!”
“第五公就没管过军中士气,而诸位校尉、军司马更加以纵容,若有人不愿打仗,非但不制止,反而任其宣扬。”尚未知道高层心意的士吏们死活想不通。
更有甚者,第五伦还让士吏们主动和新兵谈论所受新朝官府的欺压,故意煽动他们对皇帝个朝廷的不满。
众人聊一会就散了,随着第一声鸡鸣响起,秦禾才发现自己假寐过去了,好歹睡了会,今日长途行军得打足精神才行。
他从营房里起身,又点了一遍新兵的人数,发现不少人都睁着眼没睡着,眼中神色各异,有畏惧、害怕、纠结,总之就没什么好情绪,甚至有年轻的半大孩子一边收着行囊,一边哭了起来。
唯独有个心大的宽慰众人:“真上了战场,若被击中要害,好歹死得快,可不比汝做饥民饿死强?”
“就怕走在路上时就累死了。”有人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