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奇家里,屋子中央有一个火坑,众人坐在旁边烤着火。
林三七环顾了屋子的四周,闻着一股子霉味,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若奇同志,按规定从城市清退的人员回乡后,都应该给与安置,这在介绍信上都写明的,你这地方也太破了吧?而且以前还是,停尸的地方?”
冯若奇笑呵呵道:
“房子虽破,那也是房子,林院长,你就说地方上有没有安置吧?”
“呃,呵呵~~~”
这安置可有讲究了,给你安置到哪个地方国营厂里分配工作,或者去学校当老师,再分配个房子,这叫安置。
让你住在破庙里,天天让你干农活,多少给你一口饭吃,这也叫安置。
毕兴龙对老同学的遭遇有些生气,不停追问:
“若奇,你回乡后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在信里你也不肯详说,现在林院长也在,你可以说说你遇到的困难,是有人整你,还是你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好被针对了。”
毕兴龙是好心,怕林院长误会是冯若奇自身有问题,一般的刺头领导都不会喜欢,万一不要他这人了,那就麻烦了。
冯若奇看到老同学在挤眼睛,两人有默契,于是叹口气说道:
“按理说,像我这样有文凭,有工作经历的人哪怕被清退,回老家起码也能去县医院当个大夫,最不济在村里也应该可以胜任个赤脚医生。
但谁叫我的出身不好,地主人家,什么小学教师、医生、公社干部、大队会计那都是没份了,用人家的话说,地主儿子还能当干部,那不是白解放了?”
毕兴龙不解:“那你父母呢?你其他兄弟姊妹呢?”
说到家人,冯若奇原本还笑嘻嘻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扭曲了:
“死了,我父亲是地主,当年……我母亲后来就疯了,跳河自尽了……我有个大姐,嫁到了隔壁的新化,断了联系……我还有个弟弟,早几年也病死了……”
毕兴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就是说给林三七听的。
“林院长,我可以保证我父亲没有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虽然我家里有几百亩田地,但农忙的时候我父母自己也要下地干活,年头节尾都要请长工吃饭,好生招待。
里写的什么刘文彩、周扒皮那样的地主坏透了,可并不是所有地主都是坏人。这些田地也是我家祖上几代省吃俭用,一代代传下来的,荒年的时候我们同样也在接济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