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江西人、淮南人、湖南人扛冻。”
“去年家里收成怎么样?”
“收了二百七十多斛麦子,这地怪肥的,真是不错。”
“是啊,我家有部曲耕作三年了,第一年荒地,收成不行。第二年只能说凑合。第三年就两百多斛了。”
“当初圣人把我等安置在辽东,不少人还有怨言,现在都没话了。除了冬天冷点,粮食方面真是没得说。”
“不止粮食。随便打打猎也是笔很大的进项。外边那么多荒地,没人管,你就是派小孩去牧羊,也能养个几十只、百来只。”
军官们的讨论就主要着眼于家庭的经营上面了。
府兵不纳税,不服徭役,只服兵役。一年二百多斛粮食的收成,良心点的与部曲五五分账,那也有一百多斛。
禁军士卒,出征时一天给面三升,一个月也就九斗粮,一年不到十一斛。府兵全家要怎么吃才吃得完?
即便第二代分家了,只剩一半地,还是可以维持一个正常的府兵。
前唐立国之初,给府兵授田一百四十亩,那也是传到高宗、武后年间才败坏的,至少已经是第三、第四代府兵了。
如果限制分割府兵的田地,尽可能保存他们的财产,那还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只不过父母爱子,府兵老爷如果生了一堆男孩,一定要分家产的话,官府也管不了那么细,那就没办法了。
总而言之,府兵这种平时散在地方、独自训练的军户,很难造得起反来,确实是一种很好的边疆低成本解决方案。唯一的麻烦就是受限于人地矛盾,早晚要败坏。
但大夏这会还是初代府兵,之前又是职业武夫,战斗力是非常强劲的。若无他们,辽东真不会如此安稳。
“冬冬冬……”鼓声响了三通。
军官们立刻起身,前往外间。
两千府兵也收起了嬉笑,持械肃立,鸦雀无声。
王彦章从营外走来,目视全场。
他其实已经接到了新任命,出任铁林军都游奕使。不过调令上也说了,先带辽东兵马西行,打完仗后再赴任。
关于此事,颇多感慨。
汴州城陷之时,他追随朱全忠逃到了魏博,比起河南诸将,投降得都要晚,态度也更加恶劣。
蹉跎至今,不是没有原因的。
想想自己都五十二岁了,虽然自觉气力未衰,武力绝伦,但好好想想,真是那么回事吗?
只能说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