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地笼罩着浓郁的战争气氛。
小树林被砍得乱七八糟的,东一块西一块。
丘陵上到处是游骑和斥候,时不时有传令兵奔马而过。
荒野上渺无人迹,只有断壁残垣和村落废墟,在斜阳的照耀下诉说着苦难的生活。
偶尔行来一队驼马,惊飞灌木草中的鸟雀,在寂寥的天空久久盘旋。
李唐宾坐在废弃的道观内,处理了一整天公务的他,没有半点疲色。
子时了,他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丝倦意。
大帅将五万大军尽付于手,李唐宾直感到身上有千钧重担。
也不知道大帅看上了自己哪点?他苦笑了下。
亲兵端来了一碗汤饼,上面飘着碧绿的葱韭,还有大块羊肉。
关北的牲畜是没法运到河南来的,除了随军转运的肉脯和奶酪。
草场不足。
往长安做牲畜买卖的商徒都能为了沿途的草场、水源私下里械斗,可见这也是一种宝贵资源。
三两下吃完汤饼后,李唐宾静静看着铺开在香案上的地图,久久不动,仿佛已经禅定了。
义从军八千众、陕虢军万人、河源军八千、积石军八千、天柱军七千,总计四万一千大军。看似不少,但在这片山脉起伏连绵,骑兵经常派不上用场的地方,在敌方堡寨林立,兵力未必比你少的地方,在对方内线作战,物资、兵员补充方便、花费低廉的地方,依然要东出,其间有大文章。
香案上红烛闪闪辉映,照着满纸陈兵布阵的杀机。
似是山雨欲来,晚风透过门窗吹了进来,纸张沙沙作响。
香案背后少了半个脑袋的泥胎木偶静静注视着面前的赳赳武夫,他正在做决定,一场关乎成千上万人命运的决定。
义从军青唐都已经进抵石壕寨下。
夫子、辅兵们正在砍树,打制攻城器械。明日,横山都这些重甲武士也将抵达,被人戏称为“步跋子”的他们将与青唐都一起,担纲攻城拔寨的重任。
死了人不要紧,硖石县还有上万党项山民可以补充进来。李唐宾不在乎人命,何况还是蕃人。
陕虢军磨磨蹭蹭,如丧考妣,现在才刚刚汇集到陕州,领了器械、钱粮,离硖石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天雄军、顺义军、侍卫亲军留守,华州军在崤函谷道各险要处分兵把守,如果不足,潼关镇国军一万七千众也将派人支援,他们野战无能,但清理后方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