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之上,大军迤逦。
军士们解了衣甲,下了弓弦,长枪步槊放在驴车上,神情轻松,快活无比。
此番出征,虽未能尽全功,但掳掠到了不少财货,军士们都很开心。
地盘、权力,那是将帅们考虑的事情,与我等何干?
彭城可不好攻,徐州兵也凶得很,得死多少人?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围而不打,抢点财货、粮食回去,家里人的日子也能宽松点。
路边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众军神情为之一凛。
队头死了,底下人还活着,按军法当斩。
推人及己,路过的军士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些曾经的同袍。
还不如在战场上拼死算了!
或者,找机会跑得远远的啊!河南的山野丛林之中,不知道藏着多少溃兵呢,去投奔他们啊!
一骑快速奔来。及至某路边野店时,骑士勒住马缰,轻巧地跃下战马。
“阿父,这边怎有如许闲杂人等?”谢彦章将马鞭交给亲兵,问道。
“都是些逐利而来的商徒。”坐在椅子上一位中年将领说道:“动不得。”
谢彦章了然。没点来头,敢做大头兵的生意?
“班师之后,是不是要去河东了?”谢彦章问道。
“大帅的心思,谁猜得准?也就敬司马知之甚深。”葛从周一笑,道:“某觉得,若能攻灭河东,大帅肯定是愿意的,但若没有机会,也不会硬拼。淮南、武宁军、泰宁军、天平军、魏博,大把的地盘等着去攻取,何必与李克用死拼?还不到时候。”
平心而论,李克用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在如今天下诸藩帅当中,算是对部队掌控力比较深的了。
其他那些藩镇,保老巢时战斗力还可以,但出镇作战,要么有朝廷诏命,要么加大赏赐,否则很难的。而且就算出动了,战斗力和士气也很一般,盖因军士们消极应战。
真正能对军队如臂使指的,如今北方就两个,都是白手起家的藩帅,即邵树德和朱全忠。
这一点不意外。
继承得来的军队,如何能与一手拉起来的部队相比?
李克用这七年来一直在努力消化原来的河东本地势力。他是有本钱的,代北武人集团,上任时直接带了五万大军,后来遣散一半蕃人,但仍有本钱。
其他藩帅,怎么说呢,对衙军的控制程度轻重不一,发挥不了其真实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