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县虽为边城,可城邑却不高,夯土的城墙周长四里,高二丈五尺,厚一丈八尺,四周挖护城池,池深一丈,就是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邑,保护着墙内的两千余户人家。这一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祁县城门就大开,百余县卒匆匆忙忙地开了出来,排列在道路两侧,驱赶那些稀稀拉拉的县民,不许出入。其后,一大群或着黑色官服,或穿上好细葛深衣的士人便乘车骑马出来,在城门外站立等候。这些人可都是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祁令和祁县校尉,也有当地豪长祁氏,从年纪最长的家主祁翁,以及他的三个儿子,连带十几个孙子侄儿,反倒比县寺那寥寥无几的县吏多出好几倍。能让这些人起一大早出城迎接的,自然是新近要来就封的长安君了。站在最前面的是祁县县令和校尉,他们是本县政、军一把手,县令手里拥着迎接上官、贵人的“慧”,也就是扫帚,校尉则不断垫脚翘首以盼,二人一面等待,一边也在窃窃私语。“不知吾等将被调往何处?”对于这两个上任不到三年的官吏而言,祁县忽然被划归长安君封地,就意味着他们的任期到头了。赵国的地方行政有两套体系,一个就是郡县,另一个就是封君的实封城邑。封君们在封地内有相对独立的统治权力,一旦某县成为私属封地,就意味着脱离郡县体系。封君可以自行任命邑宰来做封邑长官,邑宰之下,还有负责守备的武官,为封君收取食税、租税的人员,一般都由封君的门客担任。比如当年孟尝君如日中天时,赵国为了讨好他,便将武城奉上作为孟尝君汤沐邑,孟尝君便可自行选择舍人做武城吏,平原君也在自己封地里设置了一套官员,负责收税、管理田产。所以祁县令和县尉只待交接完城邑后,就要做好被调离的准备,这对于出身士人的官僚而言是司空见惯的事,二人心里都很轻松,毕竟在这祁县做长吏可不轻松,又要担心秦国入侵,又要提防盗贼,还得和祁氏搞好关系,离开了也不觉得可惜。毕竟县中百姓认识他们的没几个,可却无人不识祁氏,每逢收税,县吏亲自出马,都没有祁氏一句话管用。而另一边,黑压压站了有几十人之多的祁氏一族,就没这么轻松了。这群人中,站得最靠前的是祁氏的族长祁翁,他容颜苍老,胡须稀疏,人虽老迈,却依旧站立笔直,拒绝了儿孙请他坐下等待的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