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议事的时候,他却很严肃。
定定地坐在那里,静了片刻,他才慢慢开口:“感谢两位阁员与会,令我不至于有独断之名,专行之憾。”
开口第一句,他就表达了誓为此事的决心——
哪怕剧匮和钟玄胤今日也如其他人般不来,哪怕整个太虚阁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他也要推动今天的提案。不惜背上独断专行的名声!
剧匮和钟玄胤都肃然。
姜望道:“今日姜某坐在这里,心中委实有感——我曾寿蟪蛄,而今春秋度。我曾如井中蛙,已见天之大。”
曾经那个在屋顶上牵着妹妹仰望星空,壮志豪言也不过是带着妹妹到处飞行的少年,如今拿月摘星也不在话下。
他坐在那里,五官在天光外,但并不晦隐。就像他一路走来的轨迹,那么深刻而清晰。
“姜望五岁知世有超凡,从此春秋练剑,寒暑不辍。十四岁考进庄国枫林城城道院外门,历生死而累道勋,十七岁方才吞丹入道——这一路走来,颇多坎坷,不必言尽。唯知求道艰难,人生漫漫,夜长不知天尽处,路远不知竟何年!”
环阁而立的九张大椅,并没有主次之分,但他此刻坐在那里,俨然是绝对的中心。而他这样说道:“世有高门,公侯累代。世有大宗,显赫绵延。世有贫家子,代代躬身为牛,耕种二亩薄田,血汗相滴,不能岁丰。”
钟玄胤本来在书简上随手刻划,顺着姜望十七岁入道的言语:“……十九岁黄河摘魁,二十岁神临,二十三洞真,二十有九,已证绝巅。大道如青天,抬头即见。”
但听到姜望这段话说完,又默默地将这些话抹掉了。
十二年入道,十二年成道。
这便是坐在这里的姜真君。
历尽生死劫,穷极所有燃一秋。
这也是坐在这里的姜真君。
怎能轻佻地说……抬头即见呢?
今日坐在这里的姜望,是昔日种种经历的交汇。
他说高门,说大宗,说贫家,语气里并没有怨愤。
他得到过父母毫无保留的爱,这一生已算得上幸运。
他只是平静描述他的所听所见。他所看到的,正照映着他所拥有的,他所感受的,也折射着他所追求的。
那个偏远小镇里走出来的少年,现在坐在太虚阁里,慢慢地说道:“我曾见平庸之少子,复仇无路,自壮无门,不得已委于人魔,满手血腥;我曾见理想之青年,碰壁于现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