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非一个白痴?
孙二道:“有仇。”
陈孤舟道:“可我似乎并未见过你。”
孙二道:“可我见过你。”
陈孤舟好奇道:“请问,我们是在何处结的仇?”
孙二凝眉不语。
手中解鱼刀点向那绿柳堤下,沙洲中的一片片枯骨。
绿柳堤已建成十年。
可沙洲中的枯骨仍未被江水冲净。可想而知当年这里究竟埋藏了多少无辜的岷江百姓。
又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孙二什么都没说。
陈孤舟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问道:“你的父母、兄弟中,曾有人因此而死?”
孙二默默点头。
“果然如此。”
陈孤舟了然,却淡淡地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一手主导。此事关乎岷江百年民生大计,乃大势所趋。如今坝已建成,功过是非,又岂能由我一人来背?”
身为岷江太守,他能对一名身份低微的渔夫解释一句,已是十分难得。
然而,孙二似乎并不领情。
“给亲人报仇,无关对错。”
孙二嘶哑的声音如一截锯子拉过木头。
他没有读过书,也不明白那些大道理。
他只记得当年在绿柳堤时,监工的衙役一鞭鞭抽在背上,那钻心的疼。还有失去所有亲人时,无尽的悲痛与无助。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陈孤舟。
下令征召徭役的人,是他。下令赶工期的人,是他。导致孙二父亲、兄长身死的人,依然是他。
当年曾有一群百姓受不了建坝的艰苦,试图逃避徭役。
结果第二天一早。
那些人就被推上堤坝,在一片哀嚎哭求中,一个又一个人头滚落绿柳堤下。
那是孙二第一次见到陈孤舟。
也是一切仇恨的开始。
不可否认,后世被岷江百姓推崇备至的岷江太守陈孤舟。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好,是个性情汉子。这仇,我接了。”
所以,陈孤舟也没有否认。
他看向孙二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欣赏。
二十多年前。
他也曾闯荡江湖。
孙二快义恩仇的模样,却是让他想起了不少过去的朋友。可惜如今那些朋友,一个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