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怒(1 / 1)

【夺命十三剑】并非只有十三剑。

还有赋予它灵魂的第十四剑,以及代表着死亡和毁灭,无人能战胜,无人能掌控的第十五剑。

眼前这四名剑奴的一刺,就是他们即使放下所有专攻,也无法掌握的第十五剑,以剑阵方式的再现。

甲子负责左右,乙丑负责上下,丙寅负责前后,丁卯则负责填补缺漏。

所有的生机都被斩灭,那让万物都静止的魔剑似乎再现。

但这次只有纯粹的毁灭。

剑尖所指之处彻底化作了空无。

叶子还没落地,已突然地消失了。

这空无中,仿佛有着几千万支利剑,几千万把利刀,再由几千万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

哪怕掉进来的是一粒小小的尘砂,也会被斩成几千万份,成为显微镜才勉强能观察的微粒。

但这空无却停在了两名少女身前一寸。

两人前进,无化作了有。

已经被粉碎的叶子,再现,重新落地。

仿佛刚刚它处于一处不存在的时间。

杀机消弭。

剑奴们手中的剑化为了齑粉。

但他们却毫发无伤。

并不是做不到。

而是琥珀和蝶舞不想。

“主人说他曾经见过你。”

“因此,他愿意只赐予你失败,而非永眠。”

她们是在与远处茅亭中那人对话。

李林也的确见过谢晓峰。

在那个他是武林皇帝,大旗门,移花宫,神剑山庄同存的奇异时空。

四名剑奴已经跪下。

琥珀和蝶舞的应对方式,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凡人,只有[仙佛]。

他们只能什么都不做,像是面临危机时将脑袋埋进沙坑里的鸵鸟。

“我绝不会忘记这样的一把剑,莫非是轮回转生?”

苍老的声音到末尾时,茅亭中的人就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这满是杂草的庭院里。

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站在此处。

谢晓峰的轻功就如同他的剑一样出名。

准确说,轻功就是剑手的生命。

他这样出色的剑手,轻功自然同样出色。

他曾经间隔两个时辰出现在两座城市,两座相隔五百里的城市,衣冠楚楚,闲庭信步的出现。

正如同现在,他的尾音降落在庭院时,四剑奴才意识到他的降临。

当然,琥珀和蝶舞不同,她们的目光始终随着谢晓峰的身形移动,他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就恍若在两人面前不存在。

他那年老了也惊人的魅力,同样无法打动两人。

在年少时,在他十岁就完成战胜华山派门下的第一位剑客「游龙剑客」华少坤之后,在尝试了第一个女人之后,他开始变得荒唐、风流。

在他年少的大部分时光,他并不在神剑山庄,而是在妓院,思春少女们的闺房中。

没有女人能拒绝他,他也从未动过强。

在好友的婚礼上,他只是伸出了手,江湖中最美的女人——慕容秋荻,新娘子,就抛下了一切跟他走。

即使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而现在,他的魅力,他的剑,他的轻功,都在这两名神秘的少女前无效。

纵使他现在的武功已经达到一种极限,触碰到玄之又玄的精神领域,只要勘破第十五剑,他就能抵达「剑即是剑,我即是我」、「剑非剑,我非我」,传说中的[仙佛]之境。

他的勘破,并非应对。

燕十三即使再对他使出第十五剑,也无法奈何如今剑已[无迹可寻]的他。

他是要彻底掌握那一场决斗中活下来后,心中孕育的属于他的第十五剑,没有把握宁愿砍掉自己大拇指以封存的那一剑。

“并非轮回转生。”

“应化之身并非佛陀独有,普通人也能映照大千,由世界生化。”

“拔剑。”

“谢晓峰。”

琥珀和蝶舞说,那边瓷剑飞入了两人左右手之间,剑尖直指这位老人。

谢晓峰并没有剑,属于他那把神剑已经被弃于湖底,剑手的生命大拇指也被自己削去。

但他仍有剑。

他自己就是那把神剑。

他拔[剑]了。

属于人,谢晓峰的那一面瞬间褪去。

在极致的压力下,他自囚于残缺身体里的毁天灭地的毒龙开始蛰伏,一道清风吹过,一道他已约摸有二十年再也未想起的风。

[地破天惊,天地俱焚]

这是那把剑的名字,他如风一般自然的剑式的名字。

青石砖上的落叶再次被风卷起,向着两人飞去。

剑并非落叶,而是这无形的风。

风吹来的时候,又有谁能抵挡?

又有谁知道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谢晓峰的身形未动。

可他的精神,他的剑已然化入了风中。

狂风席卷大地,的确也有遗漏。

但这遗漏又有谁能注意。

且这遗漏之处,风的漩涡的中心,树叶的所在,本就是变化中的变化,这道剑式的灵机与最强之处。

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来时,你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过去时,流泉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瓷剑并不需要寻找风的遗漏。

它只是醒来,清冽的剑气划过长空。

风也一视同仁的被斩去。

连带着谢晓峰心中的剑,那只蛰伏的毒龙。

谢晓峰笑了。

他是个登峰造极的剑客,他的一生都在剑中消磨,剑已是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心中无剑,也就是说他已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灵魂。

这幅躯壳中剩下的也自己是一个平凡而衰弱的老人了。

但他却笑了。

开怀大笑。

四剑奴也笑了。

“你明明已经不再是剑。”

“你失去了你的生命。”

琥珀和蝶舞不解,她们永远无法放下剑,剑是她们的主人,她们的一切。

“我已得到解脱。”谢晓峰说,“不只是从第十五剑的剑式中解脱,而是彻底从剑中解脱。”

“我终于仅仅是谢晓峰了。”

为了放下剑,他曾经抛弃生来就有的地位和财富,在诈死并且隐姓埋名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去当一个[没用的阿吉]。

但这样他也无法摆脱剑。

要活着,有尊严的活着,让自己和在意的人活着,持剑的谢晓峰只能再度出现。

“即使不需要剑,我也是谢晓峰了。”

须发皆白的老人挥掌,没有丝毫剑手的风范,厚重却又轻灵如风的掌力刮过,将沿路的青石板,以及一直封锁这个庭院的大门,刮成了齑粉,露出下面褐色的泥土。

“你强了,但也弱了。”

“你只是比接剑的一弹指前强,但比接剑的那一刹那的自己弱。”

琥珀和蝶舞皱眉。

“或许。”谢晓峰笑着点头,“但那也只是现在。”

未来的他一定会比那一刹那的自己更强。

“不理解。”

“画蛇添足。”

琥珀和蝶舞摇头,消失在了剑气里。

剑在这个世界的故事彻底结束。

那一把即将可以与之前的那把剑媲美的刀,正在赶来。

但她们并未停留。

她们要去寻找两把剑。

一把霸气、杀气十足的剑。

一把悲天悯人,仁慈的剑。

——

紫禁城,金銮殿。

杀掉路上所有拦路之人的霸绝身影正缓缓往前。

他披头散发,面有血污,但却比龙椅上的身着龙袍的男人更有帝皇之姿。

“你已不再是皇上,朕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霸绝身影挥动衣袖。

龙椅上,这名理应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人物,应声从龙椅上滚落于男人的身前,昏厥过去。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往天子身上停留,只是踩了过去,仿佛那只是一块地毯,一道阶梯。

直到坐上龙椅,狂笑许久,他才往下看去。

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脸着地的皇帝已经醒来,踉跄着起身。

“朕才是大明的真命天子。自三皇五帝以来,从来没有一个阉人可以做皇帝。”

龙椅上的霸绝身影竟是太监。

任何见到他第一面的人都不会这样想。

那个除了一身傲气,更像白面书生的皇帝,反而更有太监之姿。

他们就像是身体被调换,如同他们现在易位的身份一样。

“你难道没看见我已经是皇帝了?”

男人并没有动怒,对于这个曾经提拔他的旧主,他还是有些许仁慈。

虽然,他是因为救了这个无能平庸的皇帝,才得到赏识。

“你?你想要当皇帝只是痴人说梦!”皇帝不屑道。

男人本应勃然大怒。

他手中的门板大剑乃名【天怒】。

配合【天怒心法】,以霸者,高手的鲜血为祭才驾驭。

剑与心法会启发持剑人的霸气与魔性,二者合一是世上最妖邪的剑术。

剑饮血,吸功。

持剑者功力剧增,百毒不侵,金刚不坏,力大无穷。

坑杀赵卒四十万,传说中的人屠白起曾是它的主人。

但即使是白起,也因自身霸气无法镇压剑日益增强的魔性而被剑杀死。

遑论眼前这个没有铃铛,爱人都已死去,举目破败的男人了。

他性情开始变得极端,易怒。

然而,一柄剑的出现,让【天怒】感到了威胁,他的理智开始回返。

“在那里。”

“皇城中。”

瓷剑悬于半空。

两道银色的人影前进。

太和殿上。

“我?我不配做皇帝?”男人冷笑,“你这个不理朝政,只知道当木匠,甚至与倭寇联手的昏君?”

“在手下为你卖命,却觑觎他快过门的恋人,以皇权压迫的荒淫之徒?”

“没有我和赵正,你根本没可能登基。”

“你该不会以为叶敏真喜欢你吧?”

“她喜欢的人是赵正。”

“她嫁给你,是为了所谓的大爱,能让你当一个好皇帝。”

“魏进忠,你~”皇帝破防了。

“朱由校,你不是很明白这点么?不然也不会我一挑拨你就怀疑。”魏进忠冷笑,“怀疑这个你因权势得来,怀了你孩子的女人。”

太和殿的大门凭空碎裂。

“放下吧,进忠。”

圣洁的金色辉光中,被两人谈论的苦主,赵正出现。

他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只是前来看望一个老朋友,只是谈谈心。

“我已经放下了。”

“放下?”魏进忠嘲讽,“果然,你这绿帽,乌龟心法又进步了。”

“不得以放弃叶敏使你入门。”

“昨晚我当你面杀你最好的朋友,又使你武功大成。”

“我本以为你还要过几年才会再出现。”

赵正并未动怒,他依旧只是淡然笑着,用悲悯的目光看向魏进忠,“仇恨只会让人沦陷堕落。只有宽恕和怜悯才是解脱的唯一法门。”

“很好。”魏进忠说,“那你先等等,等我杀了朱由校,你再来宽恕和怜悯我吧。我会悔过,当一个好皇帝。”

同样怀疑【悲天悯人】心法让赵正脑子变坏的朱由校:赵正你该不会真的答应吧。

“那我会阻止你。”赵正说,“你不会是个好皇帝。”

朱由校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姓朱?”魏进忠冷笑。

“不,甚至与你阉人的身份也没有关系。”赵正摇头,“在你一生中,王安,来喜,皇上他们不也曾经对你疼爱有加?”

“可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你大权在握后,是怎样迷惑皇上,攥取权力,搜刮民脂民膏的?”

“都是胡扯!”魏进忠抬起剑,“按你的逻辑,我不应该有个当好人,好皇帝的机会?你只是愚忠,软弱。”

“就像你放弃叶敏一样!”

“你明明可以辅佐我,我也会听取你的一切建议。”

“可你只是一味反对,为此你甚至与倭寇联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湛卢】是从哪里来的!”

两道女声忽然从远处传来,打断了魏进忠的滔滔不绝。

“停下。”

“住口。”

“再说下去。”

“仁剑就要消失了。”

魏进忠第一时间没有看向声音的来处,而是哈哈大笑。

“赵正,你动摇了!”

“你并没有真正放下!”

“你能够放下对我的仇恨,但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的你无法放下对朱明的愚忠!”

“在你的愚忠面前,爱情,兄弟情谊,仇恨,都可以放下。”

“你的愚忠既是你的【悲天悯人】心法能够大成的源泉,也是你无法圆满的弱点。”

“不要听他的,赵正,朕命令你!”朱由检看不下去了,“额——”

他的脑袋滚落,血液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身上的龙袍。

“很好。”

“让仁剑无法圆满的果然是他。”

“很好。”

“你接下来就只需要原谅我们。”

赵正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他脸上的悲天悯人彻底消失了,只有彻骨的仇恨。

能够让时间静止的【悲天悯人】之境破碎。

天空陡然出现雷云滚滚,天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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