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用最后的力量爬过去,死死地抓着卡车的厢板而不放手,以至于当时的军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僵直的手指扳开。事后他才知道,卡车又足足开出了五公里。
日后攀登过雪山、横渡过北冰洋,在世界上各种恶劣地形中训练过的罗门早已经不把那次训练量放在眼里,但必须承认,是那次训练让他完成了心理上的巨大转变,彻底摒弃了她性格中多愁善感的那一部份。
或者说,跟钟阡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要稍微表现得软弱一点就无法活下去。
钟阡陌就坐在对面,用一种冷冰冰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着罗门。
“你睡够了?年轻人,时间都在你睡觉的时候溜走了。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让我给你一个忠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有的是时间去睡觉。”
罗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水壶大口喝水。
“我刚刚结束训练,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被你拽到飞机上来,就算是急着上吊你也得先让我喘口气。你不能总是把我们这些部下当成牲口来使唤。”
身材瘦小的钟阡陌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满头的苍苍白发,那是对工作殚精竭虑的最直观表现。现在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用手杖的手柄部分顶着自己的肝部,脸色也像他的头发一样白。后勤特种支援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已经是肝癌晚期,即使是用这样的办法也已经减轻不了绝症所带来的疼痛。从外表看,钟阡陌仍然精神矍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生命之火正在迅速熄灭。
“但世界和平等不了,而且比起世界和平来,我宁愿失去你。”当说道“世界和平”这几个字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就在你躺在这里享福的时候,有人已经越过边境,你有二十四小时做准备以便跟上他们的节奏。”
“但他们之前肯定在休息。”罗门懒洋洋地看着钟阡陌。
“少废话。”钟阡陌的语气变得严厉。“那些人的进退全都指望着你,你在这个时候要把他们扔下不管吗?”
“你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部下。”罗门生气地看着他。
罗门说得没有错,所以钟阡陌似乎因为理亏而沉默了片刻,但马上又“嘿嘿”地冷笑起来,这笑声让罗门感到绝望。果然,钟阡陌使出了他最无耻的武器。
“但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
“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罗门长长地叹息一声。“我以为那些制定训练计划的参谋们没有人性,但他们跟你比起来还差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