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阳一贯如此,只不过之前她还有所收敛,回京后发现当今天子已坐稳江山,她又失了左骁卫这块底牌,才越发沉不住气了。在黄隶看来,如今的仁阳已然疯魔,再这么下去,她必会万劫不复,黄家亦会被她连累,不忠不孝凄惨收场。黄隶恨不得同她一刀两段,可她是公主,是君,休不得断不得动不得。
黄家如今能做的,便是让万岁明白他们的忠心,给黄家留下一条活路。这些事黄隶不知怎样跟儿子讲,因为仁阳是把儿子一手带大的生母,是儿子最亲近的人。不说是不行的,儿子不只是仁阳之子,还是黄家长孙。
让儿子在黄家与生母之间做出选择,让黄隶觉得十分惭愧、残忍。他委婉道,“你我乃大周臣子,效忠的是当今天子。勤练文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为国杀敌,旁的不必理会。”
黄剑云不傻,他明白父亲言语中的无奈和沉重,心中亦十分沉重。
“江凌一个人过得不易,咱们不要再给他添麻烦。”黄隶叮嘱道,“若你还想与他比试武艺,可多约几个人到城外去。城外宽敞,跑得开马。”
“嗯。”黄剑云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明白父亲所说的“麻烦”指的是母亲,母亲再这么下去,他定会被所有人疏远,再无朋友。
任家内院,江凌再舍不得,也只得放妹妹回去歇息,“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
“好,哥也早点睡。”姜留吸了吸小鼻子,转身往外走了几步,手放在房门上时一回头,见哥哥孤零零站在堂中,望着她的眼神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姜留的心疼得厉害,脚迈不出房门了。
“二爷。”
“留儿和凌儿呢?”
“在房中。”
听到门外父亲与裘叔的对话,姜留推开门,仰头看着爹爹。
姜二爷抬手将自己的宝贝闺女捉起来仔细打量,“不是已经把人赶走了么,怎么还哭了?”
“没有……”姜留低下脑袋,晃了晃小短腿。
姜二爷把闺女放在地上,道,“鸦隐送六姑娘回西院。”
“爹爹呢?”姜留小声问。
“爹今晚在这边睡。”姜二爷道。
江凌立刻道,“父亲跟妹妹一起回吧,儿要自己睡。”
姜二爷扫了可怜巴巴的儿子一眼,接过芹青手中的小帽子,扣在闺女脑袋上,“你方才做得非常好,回去睡吧。”
“好。”有爹爹陪着哥哥,姜留放心了,向哥哥摆摆小手,返回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