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仑的喉结在颤动。
他张开了嘴,但说不出话,只有指挥棒的尖端长长地往后排探了出去。
“sol——fa。”
“sol——fa。”
“sol——fa,mi,fa,re—xi—!”
长笛和中音双黄管在战栗中吹响了“恳求动机”。
降b小调的设计,使得sol与fa呈现的是VI-V级的半音关系,它尖锐地在空中悬置、重复、撕扯,又发展到双黄管、大管、短笛、单黄管……漫山遍野地在各声部间纠缠对位。
诚实地说,他的确想向命运恳求,哪怕声音像乐队这般发颤都可以。
因为自己还有很多想欲求、想拥有的东西。
这份工作的收入很高,社会地位也相对体面,自己带着“自知之明”地辞职转行,能混成这个样子是没想到的。
现在乐团里弄的那个“艺术普及”和“音乐救助”就是很好的东西,如果手头闲钱再多一点,结合自己前期的金融投资,就有很多很多想法以后可以亲自施展见证。
比如成体系地建个“旧日音乐学院”什么的。
小一点的事情,也许可以再要一两个孩子。
看着他们开心快乐地长大,然后分别教一门乐器,开一场家庭室内音乐会,让妻子和亲友们在温馨中聆听。
呈示完“恳求动机”的他摇了摇头,伸手对准了耳朵捕捉到的偏右后方的位置。
低沉的“末日经”主题再次肃穆响起,这次不是偏恬澹的木管,而是富有金属质感的铜管,它接续的“复活众赞歌”渐次升高,“宣告者动机”也逐次加入,交织为响彻天地的启示录篇章。
呈示部结束,一片令人惴惴不安的寂静。
卡普仑喘着气,左臂斜向下伸直,手与腰胯平齐。
这是一个很低的高度,以示意ppp的起奏。
乐队后排已做好准备,那六名打击乐手躬起身子,屏息落槌。
定音鼓、大鼓、小鼓、铜锣、大镲……一字排开的打击乐器全部奏响。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卡普仑想起了作曲家对这个展开部所做过的指示。
“请所有人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敲出你能做出的最弱力度,然后在三个小节之内升至最强,直至毁灭一切!”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仿佛海啸临近,山岳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