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或许她早已知道了,但那也不重要了。
余渊只希望,自己没有醒得太晚。
透过繁密得不透气的树丛枝叶,他能看见的夜空并不大,不过在他能看见的地方里,哪里也没有浮着一团庞大的烟灰色云雾——这也正常,那个东西想必是可以受控制重新收起来的,不会一直无限期地延展吞噬下去。
真正的问题是,屋一柳发现他逃了吗?还是会以为,他肯定会变成云雾的一部分,所以一离开飞船,就直接去找林三酒了?
说来也好笑:屋一柳从余渊身上拿到了林三酒的精确位置信息,可是他自己却只能循着线索,去林三酒未必会在的落石城先碰一碰运气。
靠着身处于驾驶舱时所看见的那一眼航行图,余渊差不多能确定自己该走哪一个方向。拖着这具伤痛缠裹的身体往前走,却比他想得要艰难多了;好几次他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因为他无法在耳鸣声之外,产生哪怕一个完整连贯的念头。
余渊不愿意去想从屋一柳离开飞船后到底过去了多久,林三酒此刻怎么样了。他给自己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往落石城的方向走上一步就行——走完一步之后,再走一步就好。
他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脚下,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身边的山林似乎正在逐渐稀疏,空地越来越宽阔,天光也一点点亮了。
或许是因为他状态不佳,或许是因为他专注赶路,只是当余渊勐然意识到自己听见的不止是耳鸣时,已经晚了一步。
简直好像是从夜幕里突然现身出来的一样,一架飞行器毫无征兆地撕破了沉寂。引擎稳定的轰鸣声,白红亮光刺眼的尾灯,和半空里一圈又一圈的气浪,都在一瞬间里迎面扑上了余渊——他才勐然一顿住脚,一束强光就横扫过了稀疏林地,打在了余渊的面前,将他视野中映成了一片白亮。
在白色的强光里,一个被光波动侵蚀着外轮廓的人影,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了,一步步地走上了坡地,走向了余渊。
“我很佩服你,这是真的。”屋一柳的声音稳稳的,却压过了飞行器的引擎声。“很少有人能够从那种云雾中脱身……以至于我都产生了错觉,觉得那是一个绝境,所以大意了。”
余渊眯着眼睛,一动没动。
过了几秒,他才终于从干裂的声带里发出了声音:“……你一直在这里找我?”
屋一柳点了点头。他身后的飞行器正从夜空里缓缓下降,数道白光好像咬住猎物的钩子一样,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