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一早就到了府,竹将他迎入了书斋,如今这书斋却是成了竹的私人领地了。
竹知晓杨木的洁癖,早早准备了一匹白绫,为他圈出了三尺见方的一块地皮,杨木瞪着看了半晌,终于还是皱着眉头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竹一侧头,哑然失笑,许是下人们也觉得这位爷太难伺候,却是故意把那白绫挽了花,活脱脱就是个小灵堂的样。
杨木掏出洁白的手帕,捂住口鼻,瓮声道:“皇上已经下令各部各司把马车都征调出去,准备先运一部分盐进来解决燃眉之急。”
竹手里正审着账册,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你依计行事即可。”
她专心致志核对账册,久久没有听见杨木言语,以为他已经走掉,却不妨被一双白玉一样的手按住了账册,她抬起头来,对上了杨木专注的目光:“我只问最后一次,你真的置这满城百姓于不顾?”
竹咬紧下唇,似对杨木亦是对自己,肯定地道:“这已经是兵不血刃的法了,若是其他法,都要生灵涂炭。”
杨木轻叹声,径向外行去,出了府,他坐上自己的马车,却是忘了换衣服,也忘了净手,失魂落魄地静坐半晌,最后对外面等候的人轻声吩咐了句:“去罢。”
盐司刘大人这几日如坐针毡,终于得了各部各司的准信,马车队列已经到达了海边,装满了盐,七日内定可回转京师。
他摸摸满头冷汗,这乌纱不在了,脑袋总还可以保住罢?
没等盐司大人的心回到原位,噩耗再次传来,一夜之间,回京的官道之上布满了烂草落,和湿土泥块混在一起,又有许多石块掺杂其,勉强行进后,不到一日就坏了过半马车。
盐司大人暴跳如雷,连连骂办事的人不会换条路走,却又被告知,连换了几条路俱是此等状况。
盐司大人绝望了,他摘下乌纱,脱下官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背负荆棘,跪倒在了午门之外。
消息已经传到了赵治那里,他亦是暴跳如雷,平头百姓家早已断盐,各个权贵大臣家也撑不住了,如今盐荒已经蔓延到了皇宫之,今日里他陪着皇后用膳之时,一切菜肴均淡而无味,甚至包括一盘卤肉,看着那牛肉颜色淡红,甚是讨喜,吃了一口却腥气冲喉,赵治当场就吐了出来。
唤来当值的女官询问,女官忠于职守,诚实地回答:“娘娘这里断盐已有两日了。”
赵治铁青着脸回到寝宫,唤来冯顺,见他脚步虚浮,便知道他亦是没有吃盐了,怒气便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