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修陵起封土,要用大量的沙土,租用民间的牛车。京兆掾杜建就负责租车之事,拉沙土肯定是有利润赚的,长安九市造车租车的商贾遂纷纷竞争,杜建就卖名额,一个名额十万钱,卖了三十个,三百万轻松进账。
卢九舌咂嘴道:“我替君侯卖香料,半年净利润也才这数啊,而边塞将士出生入死,斩八九个羌人大豪的头才能得三百万,这些官吏,钱来得真轻松,呸!”
“此事被察觉后,暂代京兆尹的赵子都警告杜建,要其退回赃款,然杜建当面唯唯诺诺,背后不思悔改,遂被京兆尹逮捕归案。”
这不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任弘颔首:“敢在天子陵墓里牟利,确实该死,为何要提前处决?”
卢九舌道:“求情的人太多了,人还没押到牢里,为杜建求饶的人便将赵京兆家踏破了,这其中有宫廷里的黄门,有名门豪强,也不乏官吏。”
“然赵京兆拒不见客,杜建的族人门客恼羞成怒,放话出来说要劫狱!”
虽然有些夸张,但这确实是长安五陵风俗,四方移民汇聚于此,世家则好文礼,富人则商贾为利,豪杰则游侠通奸,个个都有背景,极难管理,所以历任京兆尹都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官,再加上国丧期间治安也有动荡,赵广汉是临危受命啊。
卢九舌道:“赵京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尽知杜建门客主谋者居所身份,直接派小吏登门告诉他们,‘若敢如此,必灭汝家’!”
这一吓唬果然有用,今日杜建提前问斩,围观人潮如堵,其中或许真混杂着一些杜建的门客族人,却无一人敢冒头,那杜建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老叟,被押上来问斩时竟面无惧色,只是大笑道:
“好一个‘灭家京兆’,但赵广汉,你当真以为我死了,长安的天就清朗了?豺狼居于庙堂之上,汝等自诩循吏,捉的却是在野捡食的狐狸!“
京兆尹赵广汉今日头戴獬豸冠,一身黑衣,闻言指着杜建道:“你贪了三百万钱,相当于三十个中家之产,这也是算捡?杜建,你现在招出‘豺狼’还来得及。”
杜建手上脚上都是伤痕,显然是受过酷刑,但却大笑:“不说,只死我一人,若说了,吾家必族!更何况,就算我说出来,汝等敢抓么?”
言罢闭目不言,趴在地上等死,赵广汉叹了口气,一挥手,斧钺扬起,头颅斩落。
百姓和往常一样纷纷叫好,其尸体弃市三日,杜建党羽莫有敢近者。
任弘看完了全程,守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