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家族洗刷了冤屈。
这段故事,让刘病已深夜里看得不由落泪,兴许是想起了少时的种种。
“巫蛊之祸好比下宫之难,而我好似那赵氏孤儿啊!”
掖庭令张贺,犹如保护了赵武的程婴、公孙杵臼,只是那帮助赵氏孤儿复兴家族的“韩厥”,至今仍不见踪影。
这是他心中的两个梦想,向往豪放任侠的生活,希望成为一个英雄,又隐隐期望,能恢复身份和家族名誉,至少,要将再问曾祖母卫皇后那可怜的棺椁小坟,重葬得体面些吧。
只是今上富于春秋,刘病已这皇曾孙的身份比赵氏孤儿还敏感,奸臣“屠岸贾”虽死,但巫蛊翻案却遥遥无期。
西安侯任弘家也曾被巫蛊案牵连,他少时亦在牢狱中被囚禁过一段时间,这共同的经历,或许便是刘病已愿意亲近的原因之一。作为被禁锢三代的罪吏子孙,能立下大功封侯扬名,这是刘病已艳羡却又无法做到的事。
虽然西安侯说不必还书,但刘病已还是每逢休沐日便登门拜访,一还一借,就多了两次交情。更何况,任家那细如丝的汤饼,热腾腾的羊肉汤,不需要太多佐料,撒一把葱花香气扑鼻,刘病已尝过一次便难以忘怀,这好东西在出了西安侯府,任何地方都吃不到。
而且他觉得在西安侯府吏,能学到一些比斗鸡走马更新鲜的事物,书本上,诗书中没有的知识。
“皇曾孙快进来饮口热汤。”
走到厅堂时,西安侯已听闻他来了,到门口相迎。
虽然刘病已现在是白身,但西安侯坚持以平礼待之,甚至让刘病已称呼他的字,这份礼遇十分难得,要知道,同住尚冠里的诸位君侯遇到自己,一向是随便点个头,富平侯张安世甚至会故意避着走。
堂外是三双鞋履,厅堂中已坐着两个人,都是西安侯的好友。
其一为隔壁的御史大夫之子杨恽,其二为太仆手下的未央厩令张敞,一个恃才傲物嘴里不留情,一个风趣幽默与人和善。
不过这两位好友,此刻正针锋相对……不不,张敞本来是随口一提懒得计较的,是杨恽抓住他那句话不放,非要逼着张敞与之辩驳。
任弘没管他们,只邀着刘病已坐下,为他盛了暖身的热汤。
“杨、张二君今日在争什么?”刘病已看着咄咄逼人的杨恽,他与张敞很聊得来,却不太喜欢此人。
任弘笑道:“他们在辩,昔日秦始皇帝,究竟有没有焚书坑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