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在封狼居胥后不久便薨了,大汉也因为对南越、朝鲜用兵停了北伐。但到了太初年间,汉既诛大宛,威震外国,世宗皇帝意欲遂困胡,乃下诏曰,‘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灭胡,依然是大汉国策。”
“只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世宗皇帝终究未能达成夙愿,他在五柞宫驾崩时我就在身边,听其遗诏,末了又让我近前,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
霍光道:“孝武说:‘汉家诸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世宗皇帝仍是对击灭匈奴念念不忘啊。”
任弘听得很认真,霍光今日确实不同往常,连这种梓秘都托出,看上去确实是推心置腹。
可他必须更加小心,被大将军推心置腹坑死的人可不少。
“故老夫也承其志向,十年养百姓,十年定西域,已断匈奴右臂,眼看匈奴虚弱,只差最后一击。若能再给老夫十年,五年,甚至是三年、两年!定能残灭匈奴,死后好向孝武皇帝与吾兄报功,只可惜……”
霍光此刻的情感是真的,话语也发自肺腑,只差临终向北高呼三声“北伐”。
“老夫唯恐天下人忘了孝武皇帝太初之诏,关东的贤良文学素来反战,而公卿也耽于治平已久,他们以为匈奴弱了衰了,不能南下牧马,殊不知,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这场打了一百三十余年的仗,这九世之仇,必须有个了结!”
霍光看向任弘:“故今日,乘着老夫还清醒,便以伐匈奴之事,托付于道远!”
任弘推辞:“小子不过初入中朝,区区杂号将军,何德何能承此大任?”
“道远勿要自谦。”
霍光笑道:“你功勋冠绝当朝,已得万户之封,麾下旧部列侯者三,关内侯者四,又得天子信赖。老夫之后,或许会有一二人论资排辈,但三年五年后,汝必为大司马大将军!承吾之业!”
……
大将军之职由来已久,武帝元朔五年,卫青因大破匈奴而拜为大将军,以统率诸将军,位在三公上,卿以下皆拜。元狩四年,又初置大司马为将军加官,以卫青为大司马大将军,以霍去病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但卫青的“大司马大将军”只是虚衔,实权都在汉武帝自己手中,显然没法和霍光比,这位大将军才真正做到了内秉国政,外则仗钺专征,其权远出丞相之右。
“弘才疏年少,当不起。”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