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伊水会知道宫无咎，是因为一幅画。云长歆行冠礼的时候是在京城，宫无咎帮他守着幽州，就画了幅画让洛洛送过去，应付事。 这幅画凑巧被云伊水看见了，她喜欢的不得了，说一定要见见那位画师，云长歆拗不过她，只得告诉她实情，那个人远在幽州。 好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云伊水还没忘了这回事。 “去吧，城东竹林。”云长歆无奈的看着她，“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找我来，还是找他来的。” 从腊月二十算起，到正月十五，文武官员都是休假。云长歆除了每天处理几封紧急信件，就没有工作了。 王府里很热闹的庆祝了春节，云长歆没再往金樱斋走，而是恢复了一个正经王爷的样子——和他自己的女人一起。 云长歆派人给向芷遥带过话，让她出来走动走动，向芷遥只让人回复云长歆：她懒得动。 这段时间里，向芷遥基本在忙自己的事情，她陪着乔乔解宫无咎留下的棋图，惊讶的发现，那并在自己的能力范畴之内。 向芷遥没接触过围棋，但她觉得，现代里十几岁的孩子就能有好几段的水平，她这个脑子学起来该不困难。 她想的没错，学起来确实不困难。她找了本关于围棋的书来，看了一个下午的模型案例，就觉基本能上手了。但宫无咎给的棋图，她实在看不明白。 “乔乔，你看得懂么？”向芷遥忍不住问道，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够理解的。 “看得懂啊。”乔乔理所当然的说着，指着其中一个点，“我现在想到了三种方法可以解这个棋局，分别是……” 乔乔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讲述了出来，可向芷遥她一个菜鸡，一句都没听懂。目光落在乔乔脸上，看着他讲述时，一双晶亮眼睛里透出来的认真、从容。向芷遥愕然意识到，这个小家伙是真的入了门了。 至此，向芷遥完全打消了陪着乔乔完成作业的念头。她知道，乔乔根本不需要她这种门外汉的帮助。 向芷遥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让木匠在厨房里安了水箱，又找军械厂的铁匠去做了个水龙头，然后严肃的恐吓铁匠，那是他们的新式武器，图纸不得外传。 解决了用流动水洗菜的问题，她又试了试自己做玻璃，发现并不很难。于是尝试着把一扇窗子的窗户纸撤了，换成玻璃。虽然极不平整，但是隔风又采光好，她自己很是满意。 几天下来，南宫洛洛对向芷遥的态度已经从欣赏好奇变为了崇拜。看着向芷遥坐在书桌旁，用特质的笔在纸上写着一些除了她自己没人看得懂的东西，洛洛觉得她简直是太厉害了，就像一个世外高人。 两人闲聊的时候，南宫洛洛问她，“芷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啥？我懂啥了？” “会做弓弩，还会做这些小玩意儿。”小玩意儿指的是向芷遥自己做的类似于蒸馏器、玻璃窗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向芷遥忍不住笑道，“水龙头今天坏了三次了。我这还叫会啊。还有之前的强弩，我改良之后，连穿透力都没有了。” “谁还没个失败的时候了。”南宫洛洛为向芷遥找理由。 向芷遥轻轻的笑着，“这些其实不是我的主业，炸药才是。你们要是什么时候开山挖矿，记得来找我。” “幽州好像没什么矿。”南宫洛洛说着，指向窗子，那边的窗户纸都换成了玻璃，阳光透进来好看的很，“我觉得你多做一点那个东西，应该能买很多银子。” “能有多少？”向芷遥好奇的问。 南宫洛洛想了想，道，“虽然你说它成本很低，可这东西是透明的，类似的玉石只在萨珊可以找到，价位远在玛瑙之上。” “真的！”向芷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下意识的说道，“那我得优化一下方案。等我以后离开幽州，就靠这个过日子了。” 南宫洛洛略微愣了一下，“你要走？” 向芷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这件事她和云长歆提过，但显然云长歆并没有把这种事告诉手下的人。一个活动的战略物资打算离开，这事儿传出去军心不稳。 无奈的叹了口气，承认道，“嗯，要走。我会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或许没有幽州的环境好，但是那边，没有皇家的人，没有太强的势力，也没有外族，也没有战争。” 向芷遥直接把自己幻想的古代生活环境说出来了。就差告诉洛洛，她打算赚很多钱，找个超帅的男孩子做夫君。 洛洛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她舍不得向芷遥走，但她没有什么资格留她。略带几分打趣的笑道，“你要是走了，我一定会想你的。” 向芷遥一时沉默。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能离开，也会想念幽州的每一个人。 “对了，今天是二十九没错吧？”向芷遥突然问道。 南宫洛洛无语，“你连日子都不记了么？就是二十九啊。” “那我得去左桐那里一趟。可以吧？” 南宫洛洛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向芷遥就带了个丫鬟，去看望左桐。 左桐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但是伤在肩膀上，不适合走太远的路。 向芷遥就让丫鬟带话过去，问云长歆能不能把左桐的弟弟接到平宁府上，只过个年，然后就走。 丫鬟去送口信，南宫洛洛在门外等候。屋里就剩下向芷遥和左桐两个人。 向芷遥一边问着左桐，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一边拿过手边的茶杯，食指伸进去点了点水。 左桐答话，就向芷遥就用沾了水的手指在桌上划拉。渐渐意识到不同寻常，便她凑过去看，就看见一行文字出现在桌上—— 愿不愿意帮我送封信。 向芷遥一半边写着，一边口中还闲聊着。心分两用，却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从左桐那里离开，向芷遥神色从容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