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濯一边接收视频，一边已经匆匆出了门。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去片场。不看到楼雨霏，他心里不安。 楼少扬紧跟在吴清濯身后，两个人上了同一辆车，方便交谈。 吴清濯接受完视频，放出来，拿到旁边跟楼少扬一起看。 “是这套衣服，没错了。”看到视频上郑兰沁的样子，两个人几乎同时叫出来。 郑兰沁那天在片场外面，跟踪楼雨霏，穿的正是这件外套。 “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硫酸。”吴清濯说，心情愤怒且焦急。 楼少扬相较于他要沉稳一点，尽管他心里也有着疑问，不过并未说出来。 再往后看，楼少扬说：“她总是把手伸向口袋，正是装着硫酸的那个口袋。” “是的，”吴清濯说，“我也看出来了。虽然看不见口袋里的东西，从她手的动作至少说明，那口袋里是装着某个她很在乎的东西的。” 直到看到后面，楼雨霏截住郑兰沁，跟她面对面讲话的时候，两个见识过许多风浪的男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因关心则乱吧，明知楼雨霏好好的，没有出什么事，他们还是会害怕。 如果郑兰沁的衣服口袋里当真装着浓硫酸，她只需要拿出来往楼雨霏脸上一泼，就完事了。 楼雨霏再强上十倍，也不可能避开郑兰沁的硫酸。 “太可恶了，幸好雨霏没出事。” 直到看见楼雨霏跟郑兰沁分开，吴清濯才重重地捶了一下座位，吁了口气。 刚才，他可真是一直提着心吊着胆啊。 郑兰沁会不会对楼雨霏下毒手，真的只存乎于她的一念之间。 楼少扬回想起楼雨霏跟他讲过的她和那个丑女人之间发生的事，同样感到十分侥幸。 “我想，应该是雨霏的善良感动了她，让她当时犹豫了，没有对雨霏做出那种事情。我想，硫酸应该就在她的身上，她本来是准备要用它来泼雨霏的。” 吴清濯的心又被高高地提了起来，后怕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头。 “雨霏当时对她说什么了？” “雨霏没认出她是郑兰沁，非常同情她。听她说，她跟踪她是为了讨点钱，因为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雨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给她。雨霏很同情她，很关心她，可能是这样，让她一时心软了。” 楼少扬大略叙述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些细节，楼雨霏没有告诉吴清濯，所以吴清濯直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她能暂时心软，太不容易了。但是过后，她肯定又后悔了，所以第二天她继续跟踪雨霏。她拍到你跟雨霏一起从餐厅出来的视频，迫不及待想要报复雨霏，连真相如何都没有查明。” 吴清濯分析郑兰沁后来的举动。 楼少扬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免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 “应该是这样。她肯定想着，闹绯闻抱金主大腿什么的，吃瓜群众从来是宁可信其有的。就算我跟雨霏之间什么都没有，别人大概也不会相信。她哪里想到，我和雨霏是亲兄妹。那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吴清濯发出一声冷笑：“她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想搞臭雨霏，结果非常没能破坏雨霏的名誉，反而让雨霏现在的名气很大。雨霏现在的情况就是，作品还没出来，人已经先火起来了。这对她是非常有利的，做这一行，就是得火，越火越好，低调是不成的。” “只可惜，把我拉下水了啊。”楼少扬朝后仰靠在座位上。 想到自己从此露了真容，在网上火了，从此再难低调，他还是挺郁闷的。 吴清濯不禁好笑：“你低调得也够了。” “我倒愿意一辈子都低调。”楼少扬说，依然很郁闷。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他不喜欢在别人的目光下生活。生活是他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吴清濯不禁又是一笑，想着转换话题。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楼少扬沉吟了一下，问：“我想问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跟雨霏分手？说实话。” “当年啊，”吴清濯苦笑了一下说，“当年不是我想分手，是雨霏甩了我。有一次，我去出差，回来后，雨霏就突然不理我了，连个解释都没给我。后来，她一直躲着我，不跟我见面。我追她追了半个世界，直到后来生了场大病，又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才终于放弃。” 他从来没有跟人提过这些往事，不过，今天跟楼少扬一见如故，他突然就不想隐瞒了。 这些年，这些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底，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压得久了，心里终究是抑郁的，说出来心情舒畅了许多。 楼少扬已经调查过当年的事，知道吴清濯满世界追楼雨霏，甚至还去找过他。 只不过当时他正好出差，所以吴清濯没能见到他。 不过，楼雨霏突然莫名其妙提分手，连个解释都不给吴清濯，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雨霏为什么不给你一个解释？” “以前，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最近，我才终于知道真相。原来，雨霏被人骗了。” 吴清濯把那天楼雨霏告诉他的事毫无遗漏，通通告诉了楼少扬。 楼雨霏怎么被苏紫涵骗去酒店，怎么被绑起来，呆在里屋看他跟方忻菲谈话，等等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讲完之后，他说：“我那天确实没有跟方忻菲谈到感情的事，我们只谈了一些公事。雨霏听到的，跟我和方忻菲的谈话内容有着天壤之别。我和方忻菲之间只有工作上的合作关系，没有别的。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过雨霏一个女朋友，我对她怎么可能不是认真的？” 楼少扬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吴清濯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确实不对劲。楼雨霏听到的话，多半被人做了手脚。 这年头，要在声音上动手脚简直太容易了。 只要输入谈话内容，就可以通过改换音频，改作特定对象的声音。 比如说他楼少扬。只要有人有一段他的谈话录音，就能够利软件，模仿他说话的声音。 这在技术上来说，不是太难办的事。 吴清濯恨恨地又说：“肯定是方忻菲骗了雨霏。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件事了，我非把方忻菲抓起来，让她亲口跟雨霏解释不可。”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楼少扬问。 吴清濯说：“暂时没有。如果有需要，我会向你求助的。” “好。”楼少扬问了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季颜去找过你，关于结婚礼服的事。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未婚妻吗？”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吴清濯。 吴清濯很想坚定地回答，他根本没有未婚妻，是他父亲胡说。 然而，那天吴云天跟他所说的话他还记得。 那天，季颜去找他，谈结婚礼服的事。 他刚听到这件事，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怀疑季颜弄错了。若不是他认识季颜，说不定会把她当成骗子。 直到季颜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他才知道原来是他父亲吴云天在捣鬼。 他不知道吴云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打电话向他求证。 吴云天把事情解释清楚，并且跟季颜通了话之后，要他关掉免提。 吴云天当时说，他要跟他谈一些商务上的事情，不能让季颜听到。 吴清濯才不相信吴云天想跟他谈工作，他们父子俩在事业上的交集不多。 而且，要真是谈工作，为什么偏要在跟季颜通完话之后谈？明着说不能让人家听，多多少少有点不给人面子之嫌。 但吴清濯知道，吴云天肯定是有秘密事情要跟自己讲，便听从地关掉免提，并且站在离季颜较远的地方通话。 吴云天接下来的话却让吴清濯大吃一惊。 吴云天说：“儿子，你就担待着点。我假说你要结婚，让季颜那丫头替你设计结婚礼服，其实是想把这些礼服转送给她和她老公楼少扬。那礼服不是给你做的，你老子我才没空操你的心。想要我帮你做结婚礼服，先给我带一个乖乖的儿媳妇回来再说。” “哦。”吴清濯无奈地回答。 他到现在还单身，家里可没少操心他的事。 尤其是他的母亲，总着变着法子让他去相亲，或者把中意的女孩子带到家里来。 后来，他被弄得烦了，索性搬出去住。 吴云天倒是没怎么催他，哪知现在吴云天也借着结婚礼服的话题，跟着催开了。 他真的老到不结婚就不孝的地步了吗？ 吴云天不满地说：“你那是什么语气？总之，你记住了，不要告诉季颜真相。我要留到最后，等他们快要结婚了，我才把礼服送给他们。” “可是……”吴清濯很想反驳他。 他总觉得，这件事吴云天做得有点不地道。 吴云天却打断了他的话：“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她会自己找别人替她做礼服？别人做的哪有自己亲手做的有意义？还可以趁机打响知名度，多好。她订做的那些礼服随便她怎么处理就行了，有什么关系？你听好了，你可不许给我弄穿帮。” “知道了。”吴清濯懒懒地回答，摇了摇头。 吴云天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还童心未泯，搞这些玩艺。 算了，反正也不会对季颜造成多大的损失，那就瞒着好了。 吴云天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记好了。” 回想起这些，此刻，吴清濯对于这个问题深感为难。 他不能说他有未婚妻，以造成楼少扬和楼雨霏的误会。 他现在越来越意识到，他还深爱着楼雨霏，除了她，他谁都不想娶。 尤其是最近，楼雨霏遇到了危险，他更是胆战心惊，恨不得每天都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好保护她的周全。 可是，他又不能让楼少扬怀疑。楼少扬这么聪明，他该怎么说才能骗过他？ 楼少扬见他迟迟不回答，心不由得下沉。 他想，楼雨霏咬定说吴清濯有未婚妻，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你有未婚妻了？如果你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吴清濯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便说：“不是不方便回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喜欢的女人，除了雨霏。至于结婚礼服，定做它们自然是有原因的。我父亲那个人很爱才，他很欣赏季颜的设计。想推广这系列服装也说不定。” 他想，他这样不算是说谎吧。 毕竟，那天吴云天亲口说过，让季颜和楼少扬穿季颜亲手做的礼服，也是一种宣传。 是啊，以楼家的地位，不论婚礼办得多低调，结婚那天必然会有无数名流汇聚一堂。 这都是很好的宣传啊。 如今就更不用说了，楼少扬火了，他和季颜举办婚礼的时候，说不定会弄得举国皆知呢。 楼少扬果然没有起疑。他早知道吴云天性情古怪，便没怎么在意。 因为，他本人也不太重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婚礼如何，他毫不在意，他只在乎他跟季颜之间的感情，只要他俩生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举办婚礼，更多的是父母的意愿，他由着他们折腾，就当尽一回孝好了。 楼少扬说：“我的下一个问题，是想问问你，是否还喜欢雨霏。看来，不用我问，你已经回答了。” “我喜欢雨霏，我爱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吴清濯非常肯定的口吻回答。 以前，出于自己的自尊，他把自己的感情牢牢地藏着。 跟楼雨霏重逢后，也一直假装对她毫无兴趣。 是因为自尊，也是因为他以为楼雨霏喜欢的是别的男人的缘故吧。 如今，在经历了楼雨霏遇险之后，又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他突然就觉得，把感情藏起来真的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他要勇敢地把自己的爱说出来。 不论他跟楼雨霏将来如何，他都不怕被她知道，他还爱着她，只爱她一个。 这样，至少将来自己心里就不会感动后悔了吧。 他坚定而又大胆的态度，让楼少扬很是意外，也挺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