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定渊看了看男人怀中的女孩，老脸露出一抹柔和，“墨亦白，我大概是逃不走被你处死了命了，但在死前，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善待这个小姑娘！我不希望她被你小时候沾染的血腥影响。”
女孩愣愣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挺疼。
她没做梦啊！
兰定渊向来以一个坏人的形象出没，处处与墨亦白作对，怎么现在听起来，他反而是有苦衷的那一个？
先帝、母妃……
墨亦白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琢磨着，便伏在他耳边问了：“夫君，你小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能不能和人家说说？”
软绵绵的声音，令墨亦白冷冽的神情有所缓和，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道：“乖，等回去告诉你。”
两人耳鬓厮磨的情景落入兰定渊的眼中，他微微松了口气，闭上眼，自嘲一笑。他以前看到夜小灵每次被欺负得惨惨的，还以为这丫头被墨亦白虐待，现在一看……墨亦白是付出了真心的，根本不用他瞎操心。
可笑他还想过，要在夺过皇位之后把这丫头解救出来……
兰定渊平静的声音响起：“皇上，当年的事过去便罢，我也不奢求皇上心软。关于虎符，我只能对皇上说一声抱歉了。”
墨亦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凝视了片刻，便逗弄着夜小灵的小脸，问：“小家伙，想学学怎么用行刑工具吗？上次包岚对你用了拶指，现在我就教你用它的方法，如何？”
冷冰冰的声音，让兰定渊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散了，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手脚绑着沉重的镣铐，双眼微闭。
女孩瞅了瞅兰定渊，见他闭着眼，便拽了拽墨亦白的衣角，小声伏在他耳边，道：“墨亦白，我感觉他人本质不坏，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摄政王，别让他这么惨呗……”
“怎么，心软了？”墨亦白揉了揉她的小脸，“造反劳民伤财，他葬送了那么多士兵的性命，不该付出些代价吗？”
女孩到嘴的话全噎住了。
有道理诶！
这老家伙葬送了那么多条命，理当以命赔命，放现代都够判他无数次死刑了。只是让他受点刑，反而是便宜了他了。
“那……那你看着办好了，我旁观，不发表意见。”夜小灵弱弱的说了一声。
“旁观？”他轻笑，将拶指递到她的小手中，明显看到她的手在发颤，他揉着她的头发安抚，“乖，要学就要亲自使用一回，工具这么简单，我的小家伙肯定能学会。来，试试！”
女孩慌张地摇头，差点失手把拶指扔出去，怯懦地望着他：“我害怕拶指，换一个工具好不好……对了，拿小刀，小刀我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拶指没什么感觉，但一握到手里，手指就条件反射一样地疼、发软，心里也一遍遍回放着上次被包岚用刑的经历……
夜小灵心慌慌的，使劲晃着脑袋，想把那一次的经历晃出去，但她办不到！
手抖、手软、身体也在颤抖……
墨亦白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声好气地哄着：“小家伙乖，只是一堆木头而已，把它拿起来，然后套到他的手指上。不要怕，嗯？”
小粉团子使劲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表情都快哭了。
她终于知道墨亦白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了。
根本不是让她来看好戏，而是想让她亲自上场！但是……她真的对这家具有心理阴影啊！
墨亦白继续耐心哄骗着，但小粉团子就是不上当，在他怀里四处乱钻，始终不接他手里的刑具。
软的不行，他便直接上硬的，暴力掰开她的小手，将刑具塞了进去，他扣住她的手，神色严厉：“夜小灵，拿稳了！你要是不想以后被人抓住心理阴影来威胁，就给我乖乖听话！”
女孩呐呐的望着他，缩了缩脑袋，忽然呜呜的哭了。
他凶她……
还拿她最害怕的东西来凶她，混蛋！
“去上刑！”
墨亦白仍旧严厉，给了她小屁股一巴掌，把她放到了兰定渊的身前。冷漠的目光，让夜小灵的心彻底凉了。
他真的要逼她……
拶指放在小手手心，明明是很轻的木头做的，冰冰凉凉，她却感觉手里像是放了一块灼热的烙铁，烫的她条件反射就想扔掉。
“夜小灵，拿稳了！否则就去滚钉床！”
男人冷漠得令人窒息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寒凉的气息，让她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小手筛糠一样颤抖着，哭得更凶，试图唤起他一点点的同情，好让她远离这个曾经带给她无尽痛楚的东西。
但他没有。
他依旧漠然地站在那里，在夜小灵回头哀求的时候始终无动于衷，只给了她一个命令：给兰定渊用刑！
兰定渊睁开眼睛，看着夜小灵颤抖哭泣的可怜模样，老脸闪过一抹不忍：“墨亦白……不，皇上，小姑娘还这么小，都哭成这样了，皇上就放过她吧，等长大些就会好的……”
对面的男人冷冷睨了他一眼，绯色的薄唇吐出四个字：
“让她上刑！”
锁链晃动了一阵，兰定渊实在不忍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甚至主动将双手伸到夜小灵面前，方便她给他套上拶指。
他有女儿，心里只知道女孩子是用来宠的，压根忘了受刑的人是他，一心想让夜小灵早日脱离苦海。
行刑行成这副奇葩样子，也是史上头一次了。
然而，夜小灵依旧在颤抖，手抖得连拶指都拿不住，更别提给他套上了，哭得红肿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根根魔鬼一般的木头。
“夜小灵，不要让我逼你滚钉床！”
墨亦白冰冷似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沁得她小心脏有些寒凉。
女孩弱弱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失望。
是失望她没有勇气吗？
她扪心自问。
夜小灵忽然害怕起来，不是怕钉床，而是……
怕他的失望！
颤抖着手，她咬了咬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艰难地将拶指套进了兰定渊的手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