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兰沁日守夜守受伤的梦亦凡这一行为,青木公子无疑是相当不满的。
这一不满,不仅表现在他的心里,眼里,还表现在他的行为上。
青木公子的一众护卫表示,这秦城虽是七月,而自家公子周身简直是寒冬腊月。
他们很是明智的能躲在暗处绝不出来,能离的远一分,绝对不靠近一毫。
“哎呦,撞死我了,走路没长眼睛啊!”
街角突然闯出一群人,打头的锦衣男子揉着额,头也不抬的向随后跟着的几位仆状打扮小厮道:“你们几个,给我上,弄死他。”
然而,平日里最是听话的一众,此时却都有些瑟瑟地往后退。
看见一众家仆不敢向前,锦衣男子一脚踢向了一个,嘴里骂道:“少爷我雇你们竟然不听我的!”
这才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来,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他抬眼,先入眼的是把未开窍的剑柄,原来是撞在那上面了。
而后,感觉到一股压力与杀气,显然来自眼前之人。
待看清眼前之人,锦衣男子很是愣了一瞬,面上立马翻出笑脸,猥琐而又下流。
只见他抱拳道:“在下阮玉德,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阮?”青木公子银眸闪过一丝微光。
“是,在下姓阮,是当朝阮司徒本家。”阮玉德抬了抬下巴。
“阮家?”跟着青木公子的木一有些同情这位阮玉德了,什么时候撞着不好,非要在自家公子憋了一腔火气时来撞。
“是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木。”青木公子矜持起来更加月下仙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是面露忧色的替这位风姿不凡的青木公子担忧。
秦城谁人不知,阮玉德乃秦城知府阮仲谋唯一的儿子,当朝司徒便是阮仲谋一母同胞的兄长。
阮仲谋娶了十九房妻妾,生了二十几位女儿,才得了阮玉德这一个儿子,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宠的无法无天。
是秦城出了名的当地一恶霸,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骄奢淫逸,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并且男女通吃,这秦城上下,凡是他看上的男男女女,总要糟蹋一番。
奈何秦城方圆大小官员七八成是阮家之人,纵然不是,也已然入了阮家阵营。受害之人倒是状无可状,告无可告。
“公子不是本地人?”
“嗯。”
阮玉德看了看天色,华灯已升,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几个圈儿,道:“公子若不嫌弃,玉德带公子游览一番这秦城盛景。”
“夜晚?”青木装的很是纯白。
“夜晚有夜晚的好处。”孔玉德挤眉弄眼的道。
“好。”
如此一连几日,青木公子随着孔玉德游船画舫,秦楼楚馆进进出出。
兰沁仅是第一日半夜三更听对面房间的开门声时,打开门看了一眼,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青木公子,而后几日连面也没有漏过。
青木公子当然看得出她那一眼是什么表情。
对,就是**裸的嫌弃。
连木一也很委婉的告诉过自家公子,身上胭脂味儿实在太浓了。
待到第四日,青木公子甚至还将庆国大皇子温子卓与太子温子奕带去耍玩了一番。
兰沁从不知青木公子有如此好客的一面。
第六日时,梦亦凡身上的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面上还有些不好。
卖馄饨的老伯给兰沁与梦亦凡一人上了碗馄饨,许是看着两人面色都不好,还特意加了鸡蛋。
“姑娘,前几日与你吃馄饨的那位公子怎么再没见?”老伯看兰沁吃完,给她加了碗热腾腾的鸡汤。
“逛青楼去了。”兰沁回答的很顺溜。
梦亦凡偷偷看了眼兰沁,好像没什么异样。
“老头儿我虽然只是个买馄饨的,但眼神不差,那孩子不像会乱来的人。”
“他就长了一副会骗人的皮囊。”
梦亦凡听出来了,这话里有些火气,果然,她是在乎的。
老伯听罢,笑呵呵道:“小夫妻吵架,服个软儿就过了,我看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此话一出,兰沁面上罕见的染了绯色道:“我们并非那种关系。”
“可要我给你逮回来揍一顿?”走进客栈时,梦亦凡望向兰沁。
“……好好养你的伤。”兰沁有一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兰沁小姐,筱筱煮了茶,不知小姐可有空?”
兰沁反正也觉无聊,便同梦亦凡与一众护卫交代了一番,应了邀。
一室茶香,这位柳郡主煮茶技艺倒与兰沁手下最会煮茶的尘潋有的一比。
“秦城上下几十名官员被抓,兰沁小姐可知?”柳筱筱优雅的品着茶,望向兰沁。
“嗯,听说被送往了安阳。”
“这秦城看上去一片安平,怎么还有欺男霸女,私自屯兵,私下锻造兵器之类的的事呢?”
“想必庆国此类事也暗藏了不少。”兰沁微笑着看向柳筱筱。
柳筱筱作为柳将军之女,到底并非只学了闺阁之术,虽然僵硬的表情仅在她面上一闪而逝,但到底让兰沁暗网所查消息得到了证实。
“筱筱见这几日青木公子与两位表兄总往秦楼楚馆里去,能让他们三人流连不已,想必那里美人不错。”柳筱筱的话语里有些挑衅。
“兰沁不知,想来是不错吧。”兰沁品着茶,微笑道。
最让人无力的,大概便是如此,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兰沁小姐不是很介意男人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吗?”
“是介意,但他们三人所为,与兰沁何干?”
“你不介意青木公子这几日所为?”
“不是青木哥哥吗?”兰沁转了话题。
这一问,又让柳筱筱僵了一瞬。
因为不久前,当柳筱筱很是娇柔的向着青木公子再唤了一声“青木哥哥”时,青木公子冷着那双足以凌迟人的银眸,好不怜香惜玉的向柳筱筱道:“青木的母亲,并未给青木生过妹妹,还请柳小姐唤我青木公子方好!”
在那样一双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眸下,谁敢答一声“不好!”
像柳筱筱这般的女子,向来识时务,“好”字出口的很是娇柔。
“阮司徒如何?”兰沁望着尘潋道。
“同秦城阮家一众都下了狱。”
“罪名定了吗?”
“还未定,皇上震怒,让三司会审。”
“五皇子没有为其求情?”
“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五皇子毫无动静。”
“阮司徒筹谋多年,虽说他是五皇子外祖家,但并未向五皇子交底,也因此,我才没有动他,因为伤不了五皇子根本。”
“那青木公子为何提前动他?”
“青木公子这几日可有异?”
“属下看着他心情似乎不好。”尘潋偷偷看了眼兰沁。
“他心情不好?”兰沁似乎有些不信,“心情不好的人天天向秦楼楚馆,游船画舫里钻?”
“主子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梦公子。”
兰沁听罢,脑海里出现“吃醋”一词,然而很快给甩掉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疯狂。
“他那会儿不是回来了吗?”
“嗯,”尘潋犹豫了下道:“柳筱筱请去喝茶了。”
“吃醋”一词这次直接被兰沁甩了个十万八千里不止。
“可调查了阮司徒都有哪些罪名?”尘潋很想将兰沁使劲儿蹂躏的小灵狐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欺男霸女,从秦城送去做人证的女子二十六人,男子十二人。
私自屯兵,他们私自征兵,养在在秦城乔山上,人数超过三千,以江湖帮派掩饰身份,并且派专人训练,出色一些的便送往安阳阮司徒府中。
私自锻造兵器,大启律例规定,军用兵器向来只能由特定的军器监下属铁匠打造,可阮司徒竟在安阳,皇上眼皮子底下设置了兵器锻造处,屯了大量军用兵器。
除此,还有贪赃受贿等罪名。”
“这些全部是青木公子一人上告的?”
“不是,还有秦城知府衙门部分官员以及乔县、洛县、山阳县县令……”
“就上面的罪名,他们怕是也要被合族抄斩了。”
“皇上待他们不薄,为何他们还要如此?”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绝对不会对任何人不薄。他猜忌心极重,难免不让人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
兰沁的房间,在讨论着算计与被算计,然而柳筱筱的房间却上演着算计与被算计。
温子卓看着青木面色有些不正常,给了柳筱筱一个眼色。
柳筱筱会意,扶起青木公子向里间的床边走去。
已是半夜三更,柳筱筱的房间内传来暧昧的声音。
兰沁静静听了半响,又翻起来坐了半响,最后将头蒙在被子里半响,揉醒身侧的小灵狐。
下床穿好衣衫,施施然抱着小灵狐去抓奸了。
三件房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站在各自房门前的温子奕、梦亦凡、兰沁面面相视了片刻,温子奕与梦亦凡竟然动作一致的关了房门进了房间。
女子的娇喘低吟,男子粗喘低吼。
别说,还真够激烈的。
顺着小灵狐雪白的毛,听了半响,兰沁给了一个评价:“这房间隔音效果真不好。”然后关了房门,也进了房间。
“隔音效果是挺不好。”对于房间里的声音,兰沁条件反射的用软纱给了回应。
看见房间里的人,兰沁很明显松了口气。
兰沁收回软纱,抱着小灵狐坐在桌边,看着滴滴答答滴水的青木公子,道:“公子好雅兴,大半夜的还去凫水。”
青木公子不理她,将胳膊伸向兰沁道:“把脉。”
兰沁从善如流,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幸灾乐祸的很明显:“中了春药。”
“解药。”
“没有。”
“你不是天天跑秦楼楚馆吗,找一个解了就好。”兰沁的小心眼是实实在在的。
附在小灵狐体内的钟离穆彦对于如此言语豪放的兰沁,头疼之余,很无辜的表示,她虽是自己从小教养的,但自己绝对没想让她长成这般模样。
青木公子依旧浑身滴滴答答,面上还在带着丝红晕,眼睛里有了迷离的笑意。
“秀色可餐”四个字一瞬出现在兰沁的脑海中。
兰沁咳了咳,指着窗户道:“慢走不送。”
到底是青木的好护卫,不知从何处飘到了窗户边,探着头道:“我家主子没有找姑娘,是去找阮司徒一族犯案的证据了。”
“满身脂粉味儿?”
“那地方去了就会染上,我家主子一向不让人靠近的。”木一实在着急,属下都这般解释了,主子你到底说句话啊。
然而回应木一的是他家主子挥掌关上的窗,可怜了木一揉着被撞的通红的鼻子,还要被怂恿他来替自家主子说话的那群家伙看笑话。
原来,在柳筱筱房间时,青木公子的确是着了温子卓与柳筱筱的道儿。
温子卓一心拉拢青木公子,奈何不得,正好自家表妹柳筱筱一颗芳心暗许明许,两人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筹谋了一番。
让柳筱筱与青木公子生米煮成熟饭,依柳筱筱的身份,青木公子的名望,容不得他不负责。
计划是好的,然而执行起来出了点儿岔子。
青木公子还没被柳筱筱扶上自己的床榻,便被装不省人事的人将她与温子卓给双双撂倒了。
木一到底是被青木公子熏陶了好些年,给温子卓与柳筱筱喂的春药也足足有他家公子中的十倍不止。
在暗算了梦亦凡一番,又自不量力的刺杀了兰沁一番后,等那两人已为数不多的护卫发现时,人家已颠鸾倒凤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分开了。
兰沁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青木公子,她到底有些急了。因为明白,那人如此状态,她现在逗不得。
“等一下,”兰沁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灵狐。
“你要不再去水里泡一会儿?”是商量的语气。
可怜的小灵狐又被卷进了床帐里。
“你,别……”容不得兰沁再有多余话,青木公子已封了她的唇,吻的肆无忌惮。
兰沁的体温本就偏低,于此刻的青木来说,无疑是极佳的。
没有前一次在凤阳府时的小心翼翼。发烫的胸膛,温热的不断游移的手,让兰沁无所适从。
每一次吻都带着沉沉的占有,兰沁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失控了,但却明白,再不停下来,自己也会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