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二十年,只为图得皇陵的龙魂。
虽是沾染了太多死气,其威犹在。
给本就在南都城内乱作一团的修士,心中蒙上一层莫大的阴翳。
更有甚者,难以承受威能,晕厥了过去。
在阵法之内,那些个游荡世间的无主生魂瞬间被吴道紫所吸收。
似是先前潜藏在体内的所有堵塞瞬间清空。
吴道紫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爽,目中精光闪烁。
瞑烟四合,暮色苍茫。
天穹顿成血海汪洋,地面沦落火宅炼狱。
这场事无预兆的动乱,也将由吴道紫亲手划上终结。
.....
.....
“已经没...没有希望了吗?”
张寿痴呆望着天空那道宏伟身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自己从动乱开始到现在......
仿若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潘喀喇面色凝重,望着顶上的血海,衬得众人面色泛着猩红的光。
连忙祭出了屏障一道,挡下袭来的血雨。
面对着无可撼动的敌手。
似乎是已经没有手段完全应对。
眼下众人,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
......
关鸠到了夫子庙没多久,战局便已经结束。
此时,天空突然落下血雨,被冷调寒祭出一道屏障。
本以为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话到喉头,却又梗住。
发颤的双手稳稳握住刀柄,死死盯着楼琰。
历过一番战斗后的楼琰身形有些狼狈,全然没了初次与关鸠见面时候的洒脱。
“哟,你们聊,我有事情要处理。”
冷调寒望了眼关鸠,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楼琰仿若未有察觉出关鸠面色的难看,径直走了过来。
“你来的正好,将五趣转轮镜交给我。”
关鸠双眸,满含怒意。
眼前之人,有‘水镜公子’的美誉。
水镜,犹若明镜,明澈如水之映物。
却如若遭受红尘蒙蔽,冷冷注视着南都城陷入灾难的涡流当中。
亦如当初在城隍庙一般......
关鸠现下心中只剩下怒火。
这些痴迷于对宏大叙事布局的人类。
在鲜活的生命面前,他们永远强调着大局为重,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决定一部分或者大部分人的命运。
而被决定的这部分人囿于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坚信在这片被缔造出来的乐土当中,那些神龙不见尾的大人物们在保护着他们。
殊不知,他们最后沦为大人物们的牺牲品。
楼琰也好,吴道紫也罢......
皆是如此。
他们的脑海当中似乎生出极其傲慢可悲的想法。
这世道里,比蝼蚁更为卑微,比尘土更为渺小的百姓。他们的命运是可以被肆意摆弄的。
都是为了服从一个大局......
无论他们的意志是否自愿。
“再说一遍,事关大局,将镜子给我。”
楼琰声音转冷,无视着楼琰眸色当中的阴鸷。
辜泓清见了情况不对,立马上前。
“大人,他....”
“没你的事,闭嘴!”
辜泓清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退开到了一边。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法子制你?你觉得楼某是凭白无辜愿意赠你刀意的那种人吗?”
说着,楼琰口中念念有词。
关鸠只觉得头痛欲裂,周身阴气似被冰渣给堵塞,一阵刺痛。
猛地跪到了地上,整个身子骨蜷缩到一块,浑身发颤。
仿若赤身裸体一般,被寒风裹挟。
“你是在质疑我为何这般漠然吗?”
“你是在怀疑我是否和吴道紫是一路人吗?”
俯下身子,看着面色痛苦的关鸠。
辜泓清想要上前,却是被楼琰警告。
“我知道你是谁指使的,若是再上前一步,他将爆体而亡。”
目光再度回落到了关鸠身上。
“交出来。”
.....
.....
突然的变故,使得冷家乱作一团。
莫名的血雨突破了屏障,顿时响起哀嚎一片。
接触到血雨的部分人,肌肉立马被腐蚀,甚至连骨头都融化。
血水化作一滩,连绵成海。
“迅速结阵!结阵!”
随着几个学官入驻冷家,危机的形势也得到了缓解。
现下冷众德不知去了何处,家族内似乎唯有仰仗着冷头清。
冷头清心中万分凝重。
他也不清楚自己现下的决定是否正确。
只是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血海,和浮在空中的吴道紫。
头一次,他的心头闪过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
.....
一条狭长的小道内,已经彻底被地缝所撕开。
冷众德立足在房梁之上,静静地看着来人。
将近有二十年未曾见面,而今再度现身,心中仍是泛起了一阵恐惧。
“我以为我早有准备,只是再度出现我面前,我仍然是心底发毛。”
目光沉沉,冷众德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声音仍是充满着威严。
二十载沧桑变化,自己已经变得苍老,而眼前这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却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她的时间永远是凝滞的,哪怕是在饱受牢狱之苦,也难改一身的傲气。
冷调寒嘴角噙着冷笑,看着这头垂暮的老狼,表面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维持着仅存的尊严与孤高。
这是弱者为了保护自己,仅存的手段。
二十年的变迁,恨意在心头已经渐渐磨灭,化作沉渣。
再度见面,冷调寒心中唯有感叹。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
说着,冷调寒径直朝冷众德走了过去。
血色红幕自天际垂落,周围响起一片哀鸿。
好似皆于眼前这两人没有丝毫关系。
便是要将这二十年来虚无缥缈的亲情做一次了断,做一次割舍。
自此一别,或者有一人横尸当场,或者分道扬镳永不相见。
冷众德目光沉沉,身子骨紧绷着,紧紧盯视着逼近的冷调寒。
“放轻松,我要想灭了冷家,你在这拦着也没用。”
瞧见冷众德一惊一乍的模样,冷调寒不由笑了一下。
这是实话。
冷众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亲姐姐一身浓郁的死阴之气深不可测。
反观自己,被家族琐事烦身,不进反退。
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那,你要什么。”
吞咽了唾沫,冷众德声音有些沙哑怯懦,语调的变化就连自己也没注意。
“【血摩罗】交给我。”
冷调寒面无表情,直抒来意。
血摩罗,冷家世代单传的神刀,通体犹若血珀般晶莹剔透,唯主家家主所有。
威力无俦,当世罕有。
面对这位亲姐姐,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向来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若实在不行,便凭实力去拿。
冷众德心中多了丝苦味,却不敢去反抗。
不多时,空中悬浮着一把血色宝刀,隐隐有灼目的血色玄光。
冷调寒径直抓住刀柄。
这刀柄迅速延伸开来,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住冷调寒的左臂。
柄尾死死嵌入她的左肩处,有鲜血喷洒而出。
顺着刀柄,灌落到刀身,映出耀眼艳色。
“不用那么紧张,冷家那一丁点家业我没兴趣。”
一声轻叹过后,冷调寒转身离开。
“当好看家狗吧,好好看牢那一亩三分地。”
眨眼间,人已消失不见。
徒留冷众德一人在风中萧索。
“终于送走了那煞神......”
抹去了额上泛起的冷汗,冷众德长吁了口气。
主家家主的继位是时候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