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借钱,没有一个肯松口借的。
脾气好点的委婉开口让他另找他人,脾气不好的则对着他破口大骂,说他不识好歹,自己家穷酸破落也就算了,还要不安好心拖着亲戚一块下水。
污言秽语将梁圳白整日浸泡着,但他不在乎,尊严这种东西,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下午近几十通的电话,梁圳白全打给了一个号码。
那人是老太太最念叨记挂的小儿子,也是他的亲叔叔,考上了体制内的铁饭碗,最近的批审红头文书刚下来,马上要风光高升调任去当镇长。
也许是被他的电话扰得烦不胜烦,梁宏远终于勉强同意在单位楼下的咖啡馆见一面。
两相落座,他身上那身价格不斐的簇新西装和梁圳白洗得发旧的牛仔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初梁宏远只想随便给点钱将人打发了,并不想沾染这麻烦事。他正处在升职的要紧关头,一举一动都要低调行事,不想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然而梁圳白黑色棒球帽下的眼皮轻掀,轻松一眼就识破了面前人的意图。
众目睽睽之下,他冷硬着腮,膝盖坠地,直接当梁宏远的面跪了下来,并且在他着急忙慌地想要将他搀扶起来的时候,手背青筋突起,紧紧反摁住他的手臂。
钩子似的丹凤眼划出道锋利的弧度,梁圳白淡淡地吐露出几个字:“你单位好几个同事都看着呢。”
“如果不想明天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话,你大可以继续敷衍我。”
“叔叔。”
梁宏远脸色一变,本就心虚,被他这一出玩得更是满额冷汗。当即换了副嘴脸,对着他连声认错,将条件满口答应下来。
然而回去后,这人便和装死似的再也没接过电话,甚至直接抠了电池关了机,就连先前答应好的钱也没了下文。
梁圳白拇指摁在屏幕键上,拨出后听见机械音又挂断,随后立马重拨,就这样往复循环,内心已经涌上了一股冷郁躁意。
即使掏空全部积蓄,该用的手段全都用尽,也还有近四千的窟窿要补。
现在就连最后一点希冀也被卑鄙地掐灭了。
后脑靠上身后的糙墙,头疼的症状加剧了,脑中像是灌了水般不断翻腾摇晃着。
他缓了几秒,将滑至下巴的口罩重新扯到脸上,挡住那张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打算继续回去上班。
知雾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在整个舞池厅兜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