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伸出手来安抚我,声音也放得轻轻柔柔的:“然然,你回头去瞧瞧历史,中国历史上打过多场仗,可哪一次不是又太平下来的。而且我从来都不相信我们会输,会把大好的河山拱手送给日本人。”她叹了口气:“我明白这些时间发生的事让你觉得很乱,觉得迷茫,可你不能浮躁,必须定下心来。我相信如果你能学成,将来一定能够帮助到无数的人。”
母亲就是有这样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她说的话里没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也没有引经据典的深度,但却有着强大说服力,轻而易举地让我跟着她的思路思考。
三天以后,我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沈仪突然邀请我和卫二月和她一起共进晚餐,她几天以后就要启程同在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任教的父母汇合,一同奔赴云南,参与西南联大的创建工作。晚餐地点则是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法国餐厅。我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与人为善,但这种特质也是一把双刃剑,换一个角度来说,那就是滥好人、不懂得拒绝。我捏着听筒,心里的潜台词本来是:我和你的关系有好到依依惜别这种程度么!没想到一开口却是:“好啊,我们也很舍不得你呢。你这一走,下一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了呢。”听着对方欢欣鼓舞的声音,我又忍不住画蛇添足:“拣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我和卫二月六点钟在餐厅等你,我们一块好好聊聊。”
后来我常常思考,我和卫二月的个性差异如此大,怎么就成了那么好的朋友了呢?后来想想,大概就是因为很多时间我们都会互相迁就。比如吃饭这件事儿,我压根没有知会她便一口应承了下来,要是换做旁人大概会因此而不快,但我确定卫二月不会,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笃定。
因为是去法国餐厅,我和卫二月两个人这一回也算是做足了功课,特意穿了洋装盛装出席。卫二月身上的那条苹果绿色的蓬蓬裙是去年母亲给我买的,如今穿在她的身上倒像是夺身定制的一般。我自己穿的则是一件鹅黄色的洋装,柔暖粉嫩的颜色衬着我的白皮肤,每次有人见了总会惊叹我真有些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外国少女。
为了不让沈仪等得太久,我和卫二月五点半就已经到了餐厅。梳着油头的俄国小伙子殷勤地给我们脱了大衣,又把我们引到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寒冬腊月,五点半的时侯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的两边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和通了电的大红灯笼,各种色彩的光影组合成一个光贵陆离的世界。
为了营造出浪漫和奢华的气氛,餐厅特意调暗了灯光,在每张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