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给全家人都准备了价值不菲的压岁红包,一时间留下守岁的众人也难的和乐融融。
外头的爆竹声渐渐炸成一片,震耳欲聋。黑丝绒布似的黑沉沉的夜幕被这种绚烂的色彩点缀的五光十色。整个城市瞬间被笼罩进了弥漫的硝烟之中。然而,这种呛鼻的硝烟味并不让人觉得难过,它与战场上的硝烟虽然是出于同一种化学反应,却与死亡和灾难截然相反,而是希望与光明的象征。在不久以后开始的那一场战争里,善良的中国人才终于渐渐明白了硝烟的另一种可憎的面目,并且为此付出了数以千万计的生命的代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四个多钟头,为了让自己的精神保持在一个十分清醒的状态,于是便会做各种各样的游戏来打发时间。几个伯父伯母陪着祖父打牌,祖父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被三代同堂的热闹场景所影响,脸上一直带着满足的笑容;同辈的几个姐妹也同我们一道做着投壶猜谜之类的小游戏。这些流传了上千年的小游戏,却并不让人觉得过时和无聊。
我的第三个堂姐朱慧芬是一个让祖父十分满意的符合最严苛的传统礼仪规范的大家闺秀。她没有进过一天学堂,却永远起的比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早。在我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她已经绣得一手好女红,烧得一桌的好菜了。同样,在我还像个假小子一样跟在大哥二哥的身后做着各种危险的游戏的时候,她也已经知道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知道女孩子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呆在家中,而不是总是想着出门。小时候,我见到她,常常被自惭形秽的情绪所左右;长大了,见识过了许多事物以后,对她又生出许多的同情来。这样子的女孩子,就像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辈子都被困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身陷囹圄的可怜,自然也不会知道自由的可贵之处。
早在她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祖父就做主让她和一个有钱的粮店老板的小儿子定了亲,就等两人成年以后举行婚礼。那个粮店老板是我见过的头等精明的商人,在他的眼里,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变成生意,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有客户与非客户两种。
至于粮店老板的小儿子,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物了,不晓得天生的还是像他父亲所说的那样,小时候曾经得过一场重病,因此落下了后遗症。总之,这是一个精神与智力都异于常人的孩子,平时也就一副不善言语的痴呆相,若是生起气来,那便是不管不顾的暴力分子。我的三姐那样柔弱,又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和争取。若是将来吃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