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荀扬神色收敛,“您打算何日动身?”
燕岐迟疑片刻,他转过头,看到堂外梨花树下的裴兮宝不知和温常如交谈什么,倒是眉眼里多了些释怀灿烂。
“不急。”少年脱口而出。
伍荀扬一愣,顺着目光瞧去,那是裴家小姐,南郡都尉的女儿,年纪虽幼却粉雕玉琢粲然生光,待及笄之后怕是艳压群芳,伍先生也听说过,结束不久的八骏马会上,这小姑娘出格的举止与少年郎争锋峥嵘,叫人刮目相看。
只是——
“方才为何要她如此窘迫?”伍先生忍不住想问问。
学堂上抓包裴兮宝不是老头儿的本意,而是这位小世子暗中使着眼色,伍荀扬“不敢不从”,宝姑娘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愧样叫这老头儿都有些不舍。
“裴家这么大排场送她入学,可不是要她来装腔作势、神游太虚的。”燕岐漫不经心。
小姑娘一双明眸剪秋水,到底是认真听课还是在看那些世家子弟?
燕岐否认心中的刻意。
“偶尔出个丑,还觉有趣的紧。”
戏谑着看那矜贵小姐受了打击还挺直了腰杆拼命想要乘风破浪的样子,总有种奇怪的感触在滋生。
爱不释手。
裴大小姐这才去了一日的闻言堂,回到溪风鉴月已经叫苦连天,月婵躲在一旁和小奴婢们打赌。
这回宝小姐能坚持几日。
“丢脸丢大了。”裴兮宝嘟囔着将堂上的事儿告诉身边丫鬟。
月婵哈哈大笑:“小姐别气馁,您从前在夫子院又不是没丢过人。”
喏,这是实话,族中的学堂被裴兮宝上蹿下跳的拆过,她家小姐答不上夫子问话,那是天经地义的。
宝姑娘眼一瞪,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月婵憋着笑将书房的烛火换上新茬,晚膳过后,裴兮宝一直趴在案上翻着本子嚼着笔杆,月婵这才知道,原来,小姐还挨了罚。
伍夫子有言,好好把今日授课的《国论》抄上八十遍。
一百零三章节,八十遍?!
“还以为伍荀扬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抄课文。”和每个老夫子惩罚的手段差不离,裴兮宝可算是经验丰富。
糟老头子坏的很。
只是这回面对一个学富五车德高望重之人,她不敢作声更不能反驳,跟前落下阴影阻挡了烛光。
燕岐不知何时进了书房,轻眼一瞥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