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面的故事是阿明未说完的那些。
枷楞寺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里面的僧人都死得一干二净,连这后院养的一条大黄狗也未能幸免。
全寺上下只有阿明一个人活了下来。
本来活泼健谈的阿明,因为这件事后也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从没有人怀疑过阿明,因为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根本不可能将全寺上下几十口人,杀得一干二净。
自这件事以后,枷楞寺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寺庙。
枷楞寺里面闹鬼,也是从阿明口中传出来的。
因为办案的官员前往枷楞寺,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那日也如同昨日一般,乌云遍天压得整座天空,像是要塌陷一般。
所有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诅咒!”
我亲眼看到阿明手里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斧头,若不是我身着雨衣,能够飞入天空之中,恐怕已经被他追上。
围观百姓们的声音,让我身边的压抑也有些害怕,我能感受到,他们抓着我胳膊的手开始颤抖。
越往枷楞寺,这种颤抖的感觉便是越来越强烈。
雨过天晴,地上有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一不小心踩过去,裤腿上溅上了泥点。
“哈哈哈!”阿明忽然笑了起来,挣脱衙役的手。
才刚还老老实实的阿明,让衙役猝不及防。
竟是让他跑了出去。
胡言乱语的也不知说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疯疯癫癫的。
今天的阿明,怎么也不能让我和昨天那个阿明联系起来。
昨天的阿明虽然有些古怪,但不会像这般疯疯癫癫。
他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禁想到了今天早晨。
是他发觉自己杀人后更加害怕,所以才更疯癫了,还是他根本就是装的?
若是装的话,那这个阿明心机也实在太深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我身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冲着阿明招了招手,轻声呼唤:“阿明啊,过来吧!”
阿明似乎很听这个人的话,看到老人冲他招手,疯疯癫癫的就跑了过来。
老人抱着他:“阿明别怕。”
在他怀里的阿明似乎冷静了些,不断的点着头。
“他埋尸的地点就在前面香炉的下面。”我拉着那些衙役就要往前走。
阿明却像是受了惊似的,立刻拦在我们的面前,不断的摇着头:“你们快滚!不然,佛祖不会饶恕你们!夺人魂魄的鬼魂,会每日来到你们的床前,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层地狱!让你们日日受尽煎熬,夜夜不得安生!”
“哈哈哈!”
他说起话来分明就是一个疯子的疯话。
那十几条人命也不可能因为他是一个疯子,就会谅解了他。
我甚至怀疑十几年前的那桩案子也是阿明做的。
只是当日我会在这里为亲眼看到,便实在是不好说这些事情。
老人紧忙护住阿明,阿明也像只受伤的小猫似的,钻进了老人的怀中。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但阿明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老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才知道这个老人是从前枷楞寺里的香客,因而也能见到阿明。
他说小时候的阿明虽然淘气顽皮,但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因为无父无母,承蒙这寺里的师父和师兄照顾,所以,对他们也是格外感激。
出了这样的事,对于阿明来说,自是不可能愿意的,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自此以后,他只能流浪街头,靠乞讨为生,成了个可怜人。
老人说过话后,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便是不给一点机会,已然是认定我是那杀人凶手。
“县令大人到~”
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随即一个身着白衣,手里执扇的人走了过来,他没有穿官府,信步走来,看到我后,干笑了两声:“呦!这不是那位从天而降的仙女吗?怎么也沾染上这些个凡尘俗事,看来挺闲啊~”
原来这县令大人竟然是那日的白家大少爷。
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一官半职。
眼下他根本不急于查案,而是先来奚落我。
“大人,查案要紧。”我低了低身子,如今我没有法力,只能先服个低。
“查案?”这白家少爷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了上来,指向了我,“还用查吗?这不是明摆着了?就是姑娘你啊!”
我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你这狗官!也未是调查,凭什么说我?若真是我……
白少爷冲我摇了摇头,根本不让我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一众百姓:“那大家评评理,这位姑娘说了!案发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活人,而阿明又是个疯子,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一时间,掌声雷动。
“白老爷英明!”
我面前的一众百姓竟然跪倒在那白大少爷的身前。
连说话机会也不给我。
所有人都粗簇拥在白家大少爷的身前,叫着他“白青天!”
我被一众衙役紧紧缚住,押往大牢之中。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关押着无数的犯人,看着她们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的模样,不知已经从这里关了多久。
我一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的拍着监狱的牢门。
看她们这般模样,我还真有些害怕。
好在那监狱的老头,只是将我关到一个单独的牢房里。
等到那老头走了后,哇呀一声,一个女人穿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隔着监狱的铁栅栏,但我还是看到她狰狞的面孔,和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洗的脸。
黑乎乎的脸凑近了我,同时手从栅栏里往我这边伸来,看着她那模样,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看把她吓得!”那个女人笑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他身后也有十几个和他一般无二的女人,说是女人,也只能从声音上判断,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鸡窝似的头发,漆黑的脸蛋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脏兮兮的黑色,连这原本的色都看不出来。
看是吓我一跳,她们十分得意,笑过之后才问我:“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有这么特殊的优待?”
我想她们指的是我能一个人单独在牢房里。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
便将枷楞寺里的事情同她们说了一遍。
离我最近的那个女人,显然是吃了一惊:“枷楞寺怎么又死人了?”
听她这话的意思,好像还知道十几年前的那桩事情。
原来她叫秋娘,是从小生活在这县里的人。
十几年前,她和阿明一般大,那个时候她也随爹爹去过枷楞寺。
后来爹爹不带她去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等长大了以后才听人说起枷楞寺的事情。
枷楞寺闹了鬼,连周边的百姓都已经搬离。
可是风言风语却没少,不少人都说哪有什么鬼,不过是人祸作祟,推到了鬼的身上。
我听后有些好奇,这人祸指的是谁?
秋娘却说不知,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没想到这十几年前还有许多的事情,看来我真是卷进了一场是非里。
如今那白家大少爷认定我是罪人,恐怕络腮胡他们十几条人命,就要到我的身上。
秋娘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们是官官相护况且抓一个傻子算什么?到将来这些都是议案,若是抓了你,反正你来路不明,到时候逼供画了押,就算你死了,也没什么用,这案算是板上钉钉的。”
听秋娘这意思,似乎对着当朝事情有什么不满。
询问过后才知,这秋娘本是荆州府尹的小妾,可因不被正妻所容,便是编了个由头,将她送到这里关押起来。
我点了点头,周围响起一片哭声,才发觉这监牢里,人人都说自己没有犯法,都是平白无故就被抓起来的。
便将所有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看来这监狱里的人并不可信,便是有些个错抓,也不可能人人都是无罪,恐怕她们在心里也是如是想我。
监狱里晦暗不明,白天的时候,这里只能露出一点点微光,到了夜色将至,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随即是呼声渐起,我正欲躺下,却是发现这里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只有许多的稻草,还是湿漉漉的,十分潮湿,根本躺不下来。
稻草上面又有许多的潮虫,在这上面好似是安了家。
这牢房是我见过最差的。
根本无从躺下,看到秋娘等人,慢慢睡下,我虽是困,却也只敢倚在铁门边。
一阵浓烟传来,我咳了两声,随即有些头晕目眩。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刚是一抬眼,便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醒醒!”
好似有什么人不断的摇晃着我,睁开眼一看原是那白家大少爷。
而我正躺在一张床上,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格外清幽,想起昨天晚上的那股浓烟:“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了!”他的大手摸上了我的脸,“这么细皮嫩肉的在那监牢里同那些死囚待在一起,岂不是可惜了?”
“那还不是你送进去的!”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