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比这身上的伤要来得让她难受多了。
她叫小蝶,是半年前被买进这府里的,当时牙子说这家从前也是苦出身,因着当家的发了一笔横财才置下如今家业,她便以为主家能怜惜他们这些一样出身的苦命人。谁曾想半年来受尽凌辱,横发的况家人简直比皇帝老爷还摆谱,多的是上天摘星那样办不成的活,动则打骂,鸡蛋缝里也要挑骨头,说好的例银每个月能给一半都算开恩,饭也不给吃饱,要不是一起进府的洗碗婆子经常偷些吃食接济她,她都不知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缺德无赖,丧尽天良。
整个况家,只这位大房夫人还算是个正常人,可惜她是个软弱的,日日被妾室欺压;生的儿子也只顾自己吃喝享乐,从不管这个可怜的娘。
幸好,苍天有眼,叫这魔窟一样的地方闹了鬼,全家人连日腹痛不说,夜里院子里还冒鬼火。
呵,活该!
要不是狗腿的管家找来什么仙人做法解厄,真希望他们就这样永远倒霉下去!
自己作的罪自己赎不完,居然拉着他们这些下人一起来跪,也不想想大家跪在这里会跟老天许什么愿。
蠢!
她在心里默默祝祷,希望这个道姑是个冒牌的,好叫况员外一家被那恶鬼结结实实地折磨一番。
这么想着,心里涌上点快慰,她在肩头揩去泪水,膝行着跪到员外身后,横着扇起风来,满眼怨毒地重新看向祭台。
此时,祭台前的道姑已经由盘坐改为端坐,膝上多出一柄桃木剑,表情也变得更为冷冽。
看样子是谈不拢,要来硬的了。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渐快,一群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天气本就闷热,周遭的空气在油灯的烘烤下更热了。
燥!
突然,法铃剧烈摇晃,道姑豁地站起,一手横握木剑,另一手并指对桌上纸人法铃暴呵:“大胆!”
她这一声如惊雷,吓得一旁众人跌坐在地,好几个人惊叫出声。
法铃叮当乱响,似与她对骂,道姑忍无可忍,抬剑一刺——
只听“咣当”一声重响,铃声戛然而止。
周遭突然陷入沉寂。
况员外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他屏住呼吸,焦急地望向巍峨如山的仙人。
青面道姑吐纳调息,而后朝况员外点了点头。
见状,况员外心中大定,看来真人已经摆平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