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含着反驳地回答了这么一句:看来,你的政治性实在比我强得多。
二、五伦之一
街头有不少卖地瓜的,湖南人叫做凉薯,广东人叫做砂果,这东西似乎只出产于四川、湖南、广东这三个省份。这是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我很高兴,便花了两毛钱买了两大串,准备提到李合盛去,作为食后的果品。
在街头走了一会儿,果然名不虚传地在一条相当杂沓的背街上,瞻仰到了那神交已久的老店。它老的贵庚,怕已经有一百岁的高龄了。居然是有楼的,但好像连背都驼了。
上了楼,时间还早,楼座都还是空的。
寿昌大约是怕我会幻灭或者藐视,他又开始做着义务宣传:停不一会儿你便可以看到,这儿的座位是要候补的呢。
事实上我一点也没有幻灭,更何敢藐视。我在那似乎有点微微动摇的楼板上走着,倒在凛栗地起着敬老的念头。
在一间楼房里满满坐了两大圆桌,桌面宽,筷子长,汤匙大,充分发挥着湖南席面的三大特色。
菜上桌了,除牛肉牛百叶之外,也有鱼,也有鸡,好像也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同样也在发挥着湖南菜的三大特色:咸、辣、多。寿昌是喜欢吃牛百叶的,尽管分量已经够多,而他一叫就是双份。
来客倒的确不少,当我们吃得快要终席的时候,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就在我们的一间房门口,已经有好些人在那里候补着了。
寿昌指着这样的盛况给我说:你看,怎么样?名不虚传?
“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这样说着,但我正剥食着地瓜,那雪白的地瓜心已经进了我的口里:“啊,你们这儿的地瓜真好!又甜又嫩!”
“你喜欢这东西吗?”
“我小时候顶喜欢吃,民国二年离开四川以后,只有十二年前在广州吃过。但广东的,渣滓很多,四川的,也没有这么甜、这么嫩。”
“你喜欢吃,那就好了,这一向正是吃凉薯的时候。”
走出李合盛的时候,迎头碰着两位朋友,一位是曹如璧,另一位是他的夫人梁淑德,他们是到报馆去得到消息赶来的。曹如璧,我在上海见过,他的夫人是第一次见面,据说是岭南教会学校出身,在担任着长沙妇女协会的秘书。但这位夫人身材矮小,在栗色的圆脸上架着一副相当深度的眼镜,看起来倒还像一位女学生。
寿昌和他们商量了一下,他把淑德特别拉了过来,